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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旷野的召唤

李慕华


国华:
  那一年初春,初次踏上这片朝思暮想的大地。开封、洛阳如一卷古老残旧的影片,又如褪色泛黄的旧照,在眼前展露古朴的姿色,也呈现褴褛的面貌。它们如同落在古井的一声叹息,恒久在我心底发出深沉的回响。黄帝的子孙,在这一片黄土地上,与天灾人祸奋战了几千年,于无数灾劫中繁衍下来,大地处处有他们苦斗的记录。他们似乎从不责问苍天,为甚么挥洒了他们咸咸汗水的土地上,长不出奇迹也长不出富贵荣华来。我走过这片大地,目睹她的忧患贫乏,亦触及阳光未至的阴暗角落。我固然缅怀昔日的荣光,却更怜惜她的褴褛。我往往从缠根错结的老树,看出她内蕴的一丝端倪,捕捉到她难掩的隐衷。
  苦难走过中国,走过亚洲,也走遍非洲。一九八四年埃塞俄比亚饿死一百万儿童,那年英国养了一百万宠物。记录片上,儿童个个象活动的骸骨,三岁儿童象半岁大的婴儿。一般半岁大婴儿还有天真的笑靥、丰润的脸颊,但是他们只是一具具皮包骨的形体,瘦肢象根根火柴。
  主耶稣说:“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
  有人干脆把自己一生付予这片苦难的大地。
  是甚么力量推动戴德生、李文斯敦、史怀哲,深入陌生的大陆,把自己一生摆上?戴德生对那块曾闭关自守了几千年的土地,向妹妹自剖:“三亿六千万人民,没有真神,没有希望,……可怜被人忽视的中国,几乎没有一人对她关心。而让这广大的国家,占人类四分之一的民族不认识神,住在黑暗里。”他看到的不是一块平面的版图,而是有血有肉的“人”,住在死荫里被漠视的“人”!“求主使我更有基督的心!”耶稣走遍各城各乡,看见许多人,就怜悯他们,因为他们困苦流离,如同羊没有牧人一般。悲悯的心促使他走向人群,他看到的不是幌来幌去的影子,而是困苦流离的“人”。
  先知约拿奉上帝之命前往尼尼微城宣告:“再等四十日,尼尼微必倾覆了。”尼尼微人便宣告禁食,从最大的到最小的,都穿麻衣。尼尼微王下了宝座、脱下朝服、披上麻布,坐在灰中,并遍告通城人畜都当禁食披麻,各人要切切求告神,回头离开恶道。神察看他们的行为,就后悔,不降灾祸。约拿却大大不悦,且甚发怒。神说:“尼尼微大城其中不能分辨左手右手的(指婴孩)有十二万多人,并有许多牲畜,我岂能不爱惜呢?”岂非这爱惜之心,令神不惜牺牲他的独生爱子到世上来,亲身寻找拯救失丧的“人”?
  耶稣常与社会地位卑微的人为伍,甚至同桌共饭。他看到了他们褴楼的外表下包孕的一颗明珠——灵魂。
  一八一三年出生于苏格兰织工茅舍摇篮的李文斯敦,曾不惜深入未经测绘的丛莽、人烟未至的沙漠,为要寻找“人”!他在食人的弯族中间开路,甚至鳄鱼充斥的河流也不能阻止他前行。他一旦誓与贩奴商斗争,就不罢休,直至“奴隶制度应被废止”为止。
  李文斯敦面前摊开着非洲大陆的地图,有一片地方无人知晓。他的目光透视这一大片空白,看到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听到的是他们的哀声。
  一百多年前,苏格兰各大学盛行一种习俗:学校当局颁发荣誉学位时,接受学位的人要站在台上忍受学生们的捉弄。有一次,李文斯敦在一所大学接受荣誉学位。很多人担心,不知这次大典学生要闹甚么花样。当李文斯敦站在台前时,一双手用绑带挂在胸前,肩头露着被非洲狮子利爪撕去一大块筋肉的疤痕,皮肤晒得象牛革一样粗黑,所有学生不约而同肃立起来,无丝毫骚扰。这是神仆人身上的印记——他的伤痛、损失、牺牲、主的使用、磨炼,一清二楚呈显人前。
  一八七三年五月一日清晨,北罗底西亚的芒坦布村庄附近的伊拉伊地方,人们发觉李文斯敦保持跪在床前的姿势甚久,原来他已死去。他的膝盖为非洲这块大地跪成厚茧,他为非洲灵魂祈祷至死。
  他在非洲蛮荒长途旅行中,到处目击贩奴贸易罪行的证据。这使得他努力加速完成探测新地的工作;为的是要后人可循他的路线,带福音宣讲队和基督教学校到非洲去。在恒久祷告中,他为了非洲在奴隶贸易下受的创伤,不胜悲痛。他虽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探险家;他的心并不在探险的成就上,而是在属灵的成果上。那使他深入非洲蛮荒的力量,并非地理,而是基督。虽然他只见到少数人接受福音,但他已撒下种子,那些种子后来产生出有属灵价值的丰收。他生前死后好些传教会响应他的精神,在中非展开工作。伦敦传教会沿他的一些路线推进。由于他对非洲人的尊重,为不同民族的快乐开辟了一条途径。在他死后十年,一个山谷中的人犹记得那个待黑人如手足的白种人。不论白人黑人,他们印象中,“他的灵魂直透过他的眼睛发出光彩。”曾有酋长对他说:“我希望你能把你的眼睛给我。我真喜欢你的眼睛”、另一个酋长又说:“你给我一些药,叫我吃了能改变我的心——我要有一颗你那样的心。”非洲人要有象他那样的心。他死后,心给了非洲,葬在非洲,身体则葬在英国。
  李文斯敦在半饥饿、半死亡的情况下,深入非洲丛莽而与外界断绝通讯时,纽约前锋报特派一位一流的通讯信记者史坦利前往寻找那个被谣传已死的名传教士。一八七一年一月史坦利到达赞西巴,进入非洲中部,经过十个月的旅行,终于寻获李文斯敦。他对李文斯敦的人格、属灵生命的光辉,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说:“他的宗教不全是理论的宗教!而是不断地正心诚意实践那种理论。也不是故意在人家面前炫耀卖弄自己理论的实践,而是在默默无闻、合乎情理的方式下表现出来。……在他生命中,宗教表露了最可爱的优点。……”史坦利尽力劝诱这位传教士与他同回英国,但遭坚决拒绝了。李文斯敦觉得神还有工作要他完成,他把自己完全奉献给非洲。他属于神,属于非洲这片大地。史坦利因着李文斯敦人格的感召,离开非洲后,成为基督徒。
  当测绘地图工作完成,李文斯敦就开始为自己心灵中那些未经探测的范畴,作测绘工作。他走到自己生命末段时,不顾各样属世的烦忧,专心研究自己灵魂的行程,渴望有救主的印记在他身上。那最后的夜更祈祷,象征他的灵魂已努力从那将死的残破躯壳中脱离出来。他必须与主晤对,那位救主曾在非洲荒漠和丛莽中与他同行卅三年。在生命最后一刻,他独自跪着祈祷直至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图画,无形中成了他一生事业象征的缩影。
  他在五十九岁生辰那天,日记上写着:“我的耶稣,我的君王,我的生命和一切。我重新把我自己整个奉献给你。请接受我。仁慈的父,求你准许我在这一年之内,能够完成我的工作。”他致函给弟弟;“倘若仁慈的主准许我制止内地贩奴贸易种种罪恶,我就甘愿忍受一切饥饿劳苦……”。他深知奴隶买卖停止后,非洲就会开放给教会和福音。
  他的心长埋于非洲一棵大树下,身体葬于英国西敏寺。他的墓碑上其中一句是:“博士一生,曾用去卅年光阴,从事向非洲土著各族传播福音,探测无人知晓的新地,并为禁止为害非洲的贩奴买卖而奋斗。”他生前说过:“我从未作过任何的牺牲。当我们想起曾经离开他父亲的宝座,而为我们舍身的那位所作的重大牺牲,我们就不应谈到牺牲的字眼。”
  一生委身于那片黑暗大陆的李文斯敦,并不承认自己作过任何牺牲。他认为,“追随那伟大导师和古往今来人间唯一的模范传教士的足迹,而做他的一个门徒——不论是如何软弱的一个——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国华,追随他的脚踪去!不论你、我是如何软弱的一个,那是我们生命中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容我们更深刻地思考:委身,在我们生命中的重大挑战!
                       慕华

信仰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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