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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真理的委身

李慕华


国华:
  这封信里,我要和你分享的是教会历史一位巨人——马丁路德委身的道路。十六世纪被称为“真理的战士”的马丁路德领导的改教运动,结束了中世纪的黑暗时代,把人们从罗马教会千年以来制造的一大套人为的教训,和强迫的规条中释放出来,使人自由的寻见神,以基督为中保。他的言行使得整个基督教和世界历史起了决定性的改变。
  路德做修道士期间,竭力使自己生活蒙上帝喜悦,他比任何人更彻底的度他修道式刻苦的生活。他曾禁食数日,饿极昏厥,苦待己身,以致流血,却找不到心灵的平安和慰藉。他曾寻求“圣母”、诸圣徒求庇护,由周日至周六,每日向三位求告,一切都属徒然。“罪永远比我强”。有一次,竟在神面前忏悔六小时之久。他遍搜心魂,穷究记忆所及的动机,仍然惶恐不可终日,令办告解者不胜其烦。他发觉,个别的罪愆过犯可以一一忏悔,甚至得蒙赦免,但人的罪性不是逐项胪列便可解决的。人的本质已败坏,认罪告解之行不通,在于只局限于个别的罪状。他明白到人类需要的赦免是全人的赦免。奥古斯丁教会的教区长、他的导师施道比次,为安慰他动荡不安的良心,劝导他敬爱上帝,但在路德听来,仿似一枝利箭。有谁可以去爱一团烈火、审判人的上帝?有谁可以去爱一位坐在天虹之上的基督?他陷入深沉的痛苦,上帝真以定罪和永刑为可喜悦的事么?他怎能是大有怜悯和慈爱的主呢?“还说爱上帝?我恨他还来不及呢?”虽然导师提醒路德基督所流的血有赦罪功用,但他不想到基督的救赎,只想到罪罚。
  施道比次设法开解路德,劝他攻读博士学位,在大学里担任讲道和教授圣经。导师也许想驱使这位忧患中的弟兄去研读其信仰所本的圣经,并把医治人灵魂的责任交付他,他会因此放下心中疑惧,转而寻求上主应许。为甚么路德不会自己去读圣经呢?原来在当时,路德不是没有研究圣经的自由,而是他所遵循的神学教育模式,向来置圣经于末次地位。
  路德开始专心研读圣经,并开始讲授圣经。当他读到诗篇二十二篇,他深信不疑是指着基督写的,是受苦的预表。第一节,正是主耶稣在十字架上发出的呼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甚么离弃我?”基督显然感到被弃,那种完全孤立无助的感受,基督临死的一刻即身受了,这种不容于人、弃绝于上帝的感受,肯定比鞭打、荆棘、钉刑更难受不知多少倍。路德领悟到自己受的苦,其实是基督所受的。基督为何要经历这种种惨况?他不象路德自己,他既无不洁,更不是不敬虔者,为何他在绝境中如此软弱无助?唯一的答案是:基督承担了全人类的罪,原本无罪的主为我们成为罪人,与我们同置于被弃之列。基督虽是神,也是人,也与世人一样感受到与圣上帝割离的痛苦。基督仍旧是那个审判者,但他同时分担被定罪者的痛苦,甚至感到自己被上帝定罪。天虹上的审判者成为十字架上的被弃者。可畏的上帝,同时也大有怜悯。上帝虽是烈火,但他的火焰是为洁净、精炼和医治而发出的。基督在十架上的被弃,是为我们的医治。心平气和的悔改是虚伪的悔改。悔改需要极大的诚意。如要“除去旧人”,更要忍受大伤痛。正如一棵树或一个人被闪电击中时,肯定发生两件事:一、闪电把树劈开两下,把人击毙。二、闪电把死人的脸和树的断枝转向天上。我们寻找拯救时,上帝为救我们不得不先定我们的罪。而基督站在罪人地位为我们担罪。十字架的默想,使路德明白到上帝并非反覆无常,也不是铁石心肠。如果上帝象那位好撒玛利亚人,先把酒倒在我们的伤口上,必致灼痛人心,却为的是清洁伤口,好把滋润的膏油抹上。
  路德研读罗马书时,为“上帝的公义”所困扰。他一直以为是指凡行不义者必惩罚的意思。他虽是无可指摘的修道士,但在上帝面前仍是良心不安的罪人,他不知道他的善行能否平息他的怒气。因此他无法爱这位公义而震怒的上帝,相反地却恨恶他,向他发怨言。他日以继夜的思索,直到看出“上帝的公义”,与“义人必因信得生”的关系。不久他便明白上帝的公义是指上帝以恩典和怜悯使我们因信称义。国华,正由于上帝将他的震怒归在十字架的耶稣,由他担当,而把义归给信他的人,乐园的门在我们面前敞开,我们成为重生的人。路德这段信仰冲击的经历,使他疑窦全开,他体验到爱中的甜蜜。他对基督和上帝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体验,使他如同新人。他现在知道怎样去爱那位受苦的救主,去爱那位彰显在各各他山上的上帝了。从此,路德愿为他领受的真理而抛头颅,洒热血。这一段深刻的信仰体验,影响了马丁路德一生的改教事业。基督教文化继续在西方造成重大影响,他居功至伟。
  教会未改革前,教皇专权,曲解神的道,离弃纯正福音,敬拜圣物图像,罗马教廷腐败至极,苛捐杂税亦使中产阶级和农民离心。另一方面,“文艺复兴”使欧洲智识界大起骚动,唤起了北欧宗教改革的新热诚。政治方面,欧洲各国实行“民族主义”,教皇治权因此削弱。当时教会售卖一种印有教皇印鉴的赎罪券,被宣传成与基督十字架同等权力,买此券者,不必悔改,可除去今生来世罪刑,对死者同样有效。许多民众因持有此券而无所不为。路德心中伤恸,决心护卫上帝启示的圣经,不顾一切权势,抗议他所不能容忍的邪恶。一五一六年十月卅一日,他在威丁堡教堂门上钉上他不朽的九十五条,条文指明当时流行种种弊端,并谓教会的真正仓库是上帝赦免之恩。教会议会可能有错,唯独圣经才是无误的权威。自九十五条公布,一场惊天动地的斗争因此启幕。最后,教皇被促采取行动,决定审判路德,时当一五一八年八月七日,给路德一纸传票,限他六十天之内亲到法庭答辩。一五一八年十月十二日,路德在奥斯堡被红衣主教劝告撤回他的言论,路德坚决不从:“除了主的旨意,我别无意见。”路德抗议他不应未得申述机会并在未被驳倒前即被定罪。路德回到威丁堡,感到很不安全。主教要求腓勒德力亲王(创办威丁堡大学、萨克森选侯)拘解路德前往罗马,要不就把他驱逐出领土。路德于十一月二十八日向一个公证人呈递由教会转交大议会的上诉,他声称议会权柄高于教皇。教皇既是人,就能犯错、犯罪,甚至撒谎。即使使徒彼得也不能超脱这种软弱。教皇下达之令若与上帝意旨相背,人就不必服从。曾有人问路德,“当众人皆弃你而去时,你往何处藏身?”答日:“蓝天底下”。
  施道比次从奥地利写信给路德:“世界恨恶真理。基督因这种恨恶而被钉十字架,而今日等着你的若除了十字架以外,我不知道还有甚么?你的朋友不多,惟愿他们不因害怕仇敌隐藏。离开威丁堡到我这里来吧!使我们可以共生死。腓勒德力亲王与我们同心,我们既被弃绝,就让我们跟从弃绝的基督吧!”
  审讯路德的事拖延了一年半,给他有机会表明自己见解和立场。教皇写给亲王的信中,称路德是“罪孽之子”,表示再也不能容忍“这只患疥癣病的羊”传染群羊。教皇他们已摆好了一道教谕,用铅封严,胪列路德所有罪状。“我们劝你诱导他清醒过来,并接受我们的仁慈。倘若他狂性不改,便将他囚禁。”一五一O年夏天,教皇教谕在德意志全境寻索他。路德向教皇上诉无效,向议会上诉也无效,就向皇帝上诉。当时路德的著作在广场被焚烧。德意志国家主义的代表胡腾曾刊了一首诗,抨击当权者:“赦免,可以预先出售,/天堂标以重价。德意志人被榨取成苍白脸无血色,/而并不要求人忧伤痛悔。……上帝呀,愿你作我们的战士。……”一五二一年三月廿四日,皇帝查理第五召路德至沃木斯列席国会,准他廿一日之内报到,答覆关于他的著作和教训的事。许多人劝阻路德不可入城。但正如耶稣当日面向耶路撒冷,定意走向十字架,路德不改变他的方向,他说:“虽然沃木斯城里的魔鬼多如房顶上的瓦片,我仍要前往。”四月十七日,这个矿工之子。朴素的修道士,站在皇帝、公侯、教皇的钦使、总主教、两百多代表、欧洲各国领主和旁听者面前,除了他自己所信的上帝的道之外,没有甚么可以支持他的。这天他有点怯场,请求给予时间仔细思考才答辩。第二天,经过整夜的祈祷,他有如刚强的勇士,驳斥罗马教会的罪恶,不愿收回自己的言论,圣灵赐他能力口才,语惊四座,甚至查理第五亦大声说:“这真是一个坚强不屈勇敢直言的人。”路德为真理丝毫不肯妥协让步,除非他们用圣经来证明他的谬误。他坦然宣告:“这是我的立场!”(Here I Stand!)当代人认为他在沃木斯受审,是基督受审的重演。议会定他为异端者,跟随他的人也要被定罪。此时人心激昂,有十万德国人,情愿与他共生死。
  路德友人为免他被仇敌埋伏暗杀,把他绑架到一座灰色古堡软禁。路德在阴沉孤独的堡垒中停留了十个月之久,他把新约圣经译成德文。
  路德再回威丁堡,有二十四年时间,著述、教导和建立上帝藉他努力所释放和复苏的教会。路德曾在自己沮丧最深重之年,写下圣诗史上著名的诗歌:《真神为子民坚固保障》。
  国华,路德曾愿为主殉道,但作活着的殉道者更不容易。往后的岁月里,他的担子一点也不轻省。他曾遭遇极大的试炼痛苦,他显露自己的弱点。虽然在历史的转捩点上,他如阿尔卑斯一座下连深谷上接云霄的山峰,谷里有奔放的流泉,又有锦绣般的山花,但在我们的人生历程里,我们也有我们的威丁堡和沃木斯。我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忠诚为主而活。只因那使路德愿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真理,不是沙漠的海市蜃楼,也不是伟大的幻景,我们至今依然信守,将来亦必坚持。
  上帝是他子民千古保障,那扶持路德的上帝,也是你我的上帝。
                      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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