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基督徒与自由知识分子的双重身份

基甸

上回羽毛兄借回应在下谈蔡案的“砖”抛出的“玉”[1]写得非常精彩。在那篇文章的开头羽毛

兄问道：“基甸兄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看待的，在他的文章中似乎并不十分明晰：是作为一个

基督徒，一个自由主义者还是一个热爱故土，关注中国发展的华人？”。这些问题问得很好，

下面我就来交待一下自己身份认知。

我同时拥有这几个身份和立场，就像我既是基督徒，又是科技工作者一样。我的信仰和理念是

全人的、整合的，因此我并不会因此有身份错乱或人格分裂。

我想我愿意这么说：

1、我是一个基督徒，但不是“基督教徒”。我在网上十年，就算是给人骂得再厉害，也从来

没有“以福音为耻”，对自己的基督徒身份向来是直言不讳。但是我不是“基督教徒”，因

为我信仰的不是宗教。我一直刻意区分作为宗教的基督“教”和作为信仰的基督（教）信仰。

作为一个福音派基督徒，我很愿意和人分享我们的信仰，但我不认为我在关天、猫眼等公共论

坛上发帖就是传教，我更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神棍”--如一些反基人士所谩骂的那样。我既非

以宗教为职业，也没有借此骗取过任何利益。我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是跟传销业者一样卖力推

销某种奇货的人。当然我自己主要关注与参与的话题常常跟基督教信仰相关，但我毕竟是在非

基督教的公共论坛跟多半不是基督徒的网友讨论公共话题。对我来说网上的讨论是一种对话，

一种双向交流，而不只是一种对我认为是正确（正统）的信仰的宣告，或者只是一种“我跟你

们不同”的宣称。因此我不会因为自己是基督徒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希望自己能跟非基督徒

知识分子交朋友，平等互尊地坐而论道，而不是给人自以为义、道德高标或者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并不等于说我要牺牲信仰的真理、丧失信仰的立场。在真理与宽容之间，我不相信坚持真理

一定会导致暴戾。同样因为我们是在公共论坛参与讨论而不是教会里讲道，我也会尽量避免

“宗教八股”，少用只有教内人士才能听懂的“属灵黑话”，尽量不跟基督徒朋友过多争论一

些偏于深奥的圣经或神学的问题，等等。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不持守圣经真理或者不追求属灵生

命。（当然我一定会有错的时候，或者说不符合真理的地方，因此我欢迎网友指正。）

2、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知识分子，但我刻意避免自称是“自由主义者”。这可能有好几个原因。

“自由主义”本身可能是一个界定不清楚的标签，而我自己对一切的主义和意识形态都有一种警

惕，甚至是不以为然。这个我还要另文再谈。因此我宁愿承认自己是一个广义上的“自由知识分

子”，就是说一个崇尚民主自由的人。这里的“自由”粗略地说是指通常所说的信仰自由、言论

自由等中的“自由”，与专制、极权、不宽容相对，而不是道德虚无主义的“自由”。

3、我是个关注中国、爱中国的中国人，但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我虽然目前寄居海外，但我每

天仍然做、吃川菜、喝茉莉花茶。在教会我也唱“给我一颗中国心”、甚至为中国流泪祷告。回

国度假，一些同学朋友都非常惊讶于我对当前中国的一些时事和时髦的事情似乎比他们还了解，

我说那是拜互联网络之赐，全球化的今天信息的不对称正在不断减小。回到故土，无论是跟自由

知识分子网友一起喝茶谈天，还是参加家庭教会的聚会，我都感觉自己很融洽、很和谐，并没有

多少“海外华人”的自我意识。但是同时我知道基督福音的普世性是超越民族主义而且对之构成

批判的。基督徒跟自由知识分子可能有的一个共同特质是反对一切的“偶像”，包括个人崇拜，

也包括国家崇拜。这当然也包括我目前居住的美国。我不认为有任何理由说基督徒或自由知识分

子就一定要全盘西化甚至“挺美”。

实际上，一个信仰基督的人完全可以同时是一个认同民主自由理念的人。就基督教信仰“内部”

而言，对这一点最好的言说模式也许就是羽毛兄提到的“两个国度/双重身份”的神学[1，2]

（天国子民，同时又是地上公民--好的神学是忠实于圣经真理的言说）。而在非基督教的前设之

下，两者可能是彼此矛盾的。

参考文帖：

[1]羽毛乱飞《什么是蔡案的意义？—也论基督教和自由主义》

[2]羽毛乱飞《上帝，你有祸了！？——信仰于蔡卓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