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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闪烁星光的眼眸——根源与启示之间

李慕华


国华:
  接到你的信;不禁哑然失笑。
  你的小侄女向你发出的问题,我小时候也问过。甚至不久以前我朋友的一个小儿子也发过类似的问题。
   “妈妈,我是石头爆出来的吗?”
   “傻孩子,当然是妈妈生的。”
   “妈妈又是谁生的?”
   “外婆啊!”
   “外婆呢?”
   “外婆的妈妈生的!”
   “外婆的妈妈呢?”
    “……”
   “地球上第一个人从哪里来的?”
    “……”
  这些可爱的问题,植物不会提出.动物不会问,机器更不会懂。
  这种寻根究底的精神,几乎是所有孩童的共通性。只是随着岁月辗转,对事物探索的心,渐渐消磨于寻常生活的步履声中,对许多事理不再好奇,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地接受下来了。在生活的磨蚀下,眼眸里,那种天地初开讶然的惊喜闪烁的星光,逐渐黯然,质朴的心谷,亦不断被山外移植而来的野草杂树所充斥……
  近代神学家日立克( Paul Tillich )说,一个人在何时对某件事兴起终极关怀(An Ultimate Concert)的意念时,宗教就在那时开始。事实上,人会有终极关怀的意念,是由于他经验到那绝对者。伦理的责任、对真理的追求、美的本身,都含有那绝对者的性质。如果一个人把对某件事的追求看得比人生其他的事更重要,那么这件事就成为那人的终极关怀。这终极关怀紧紧抓住他的心,把他提升到他本身之外。人要对这对象说:“不照我的意思,只愿你的旨意成就!”并毫无保留地献出他全部的心、意、灵魂及力量。也因此我们可以在所谓“非宗教”的圈里找到一些宗教。无神论者也可能把对真理或某方面实在的追求,当作他们的终极关怀。人们也可以对那既非终极亦非绝对的对象,表现出他们的终极关怀。甚么才是我们正确的终极关怀呢?田立克说:“应该是那个决定我们存在或非存在的东西。”它牵涉到人生意义的深处——我们为甚么而活?我们活着有甚么目的?这也是千千万万如潘晓者发出的问题。凡不关心我们真实的存在,不关心我们生命的意义、目的和目标者,不配作我们终极关怀的对象,也不是我们正确的终极关怀者。
  除非我们确实知道人类的根源——他们到底是谁,我们无法为自己建立安身立命的理据。
  圣经的启示给予我们两种知识的钥匙:即神的知识,人与自然的知识。
  人从哪里来?人到底是谁?我们所知道的美妙的记载是,人是照上帝形象造的。人不但在重生为基督徒时是美妙的,凭他是照上帝形象造的,也是美妙的。人的价值、尊严在此。也因此我们不能妄自菲薄、自暴自弃,也不能由于种族、信仰、地域、肤色、家境、社会地位不同,而任意贬抑践踏任何一个人。除非我们确知人类的根源——他们到底是谁,我们不能以人待人,也不能在真人格的高水准上对待他们。上帝的属性藉启示彰显予人,告诉人,人到底是谁。
  人既然那么美妙,又为甚么那么差劲?朋友的小儿子在电视上看到某一国的军人正在街头强暴地殴打异族的青年,呆住了,“妈妈,他们为甚么要打人呢?”
  人可以是优美可爱的,也可以是狰狞可怕的。为甚么?成人世界里早已天经地义接受的事实,纯真的小心灵却皱着眉头大惑不解,问为甚么?小心灵可曾知道人曾在历史上一个时空交会点上堕落了?
  但人在永在的上帝面前堕落时,并非“一无所有”。他曾照上帝形象所造,是无可改变的历史的事实。他仍渴慕爱与沟通,寻求意义、理性。人生的意义、目的,必追究到人是谁,人的起源,万物的起源。
  圣经启示这位有位格而又无限的上帝,是万有的起源,万物的创造者,从无造出万有。因此,万物是有限的,受造的,唯独他是无限的创造主。因为人被造是照上帝形象造的,与他建立了有位格的关系,人的关系不仅是向下的也是向上的。现代人看自己的关系为向下与动物和机器的关系。不论如何,在位格的一方面,人与上帝息息相关,人有思想、情感、意志,正如上帝有思想、情感、意志一样。我们人虽不是无限而是有限,但我们是真有位格的,因我们是照存在而又有位格的上帝形象所造。宇宙的起源乃源于一位真位格的源头,他在他本身之外创造了万物,万物绝不是他本质的延伸,圣经否认泛神论(万物若是上帝本质的延伸,人就可以当万物为众神去拜,这是谬误的)。因此上帝创造的万物,是客观的、实在的,有真历史的因与果。有真历史,才有真我。上帝的确在这种有意义的历史时空里,照自己形象造人。如果我不了解人根本的亲属关系是向上的,则我必需尽力向下去找。向下去求关系,最后把自己和动物拉成关系。今天,现代人设法跟机器拉成关系。如果宇宙本有位格的起源被否认,人就成为非人格的产品,果真如此,人类就毫无希望了。
  现代诗人白萩作品极富象征,他描绘一个名叫阿火的人,如植物般:“他把自己种在穴里/只剩下头部看着太阳/象一株向日葵”。他又在《形象》这首诗里逼切呼问:谁来证明我是一个人?
    于是他的影子从山后走来
    这是一条无人的路
    一条蛆虫的阿火走着
    他的影子走着
    终于相遇
    “啊,妻啊,妻啊
    你是一条蛆”
  人的原形竟不过是一条蛆虫?《野草》里,诗人说:“我们只是一株野草”,如此卑贱渺小。在《只要晨光醒来》说:“只要你从黑暗中醒来,我们便已死去,带上面具,做一个无所谓的人。”做一个无所谓的人似乎是一种妥协。由于找不到安身立命的理据,外在的世界和内在世界对峙,充满敌意、没有安全感。在《猫》里,诗人说:“在这暗房的世界我的内部亦有暗房,没有脚步叩响其间。世界啊,我们谁是真实?”他愿死心做只“囚鹰”或“金丝雀”。
    把这世界关在槛外
    那是不可信赖的陌生人
    充满窥探的眼
    窃听的耳
    遗忘自己的存在吧
    立在空隙地带的一隅
    将生命消磨吧
  人的最终结局竟是遗忘自己的存在?
  当圣经说人是一位有位格的上帝照他形象所造时,为我们人生提供了一个出发点,人既是有位格的个体,我们是否有可能由自己开始,去了解人生与宇宙的意义?照理性主义或人文主义的概念,人以其全然独立自主为始,要建筑一道通向真理的桥梁,企图向无限的深谷构筑吊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是有限的,绝对无法架起完满的宇宙。这是沙特清楚发现,不能找到无限的关系点的时候,下结论说万物是荒谬的原因。照基督教的概念,人照上帝形象所造,他有可能从自己的人格开始去了解人生与宇宙的意义,但立足点不是以无限的身分,而是以有位格的身分,加上一项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上帝与堕落的人所需的全备知识。
  人已堕落的事实,并没有废止人披戴上帝的形象。他不曾放弃作人,他还能爱。他能发展科学上的成就,也能把美描绘出来,彰显上帝形象的披戴者,发展作为人所该有的无比人性。他既没有成为机器,更没有成为动物或植物。作为人的印记始终在他身上——诸如爱、理性、渴慕意义等等。这些天赋,使人与动物植物机器电脑的世界区分出来。人能明白上帝的启示。人虽披戴上帝形象,但不能忽略人已堕落的事实,人若坚持把自己放在宇宙中心,建构伸向无限的吊桥,必然颓然而返。
  圣经陈明的启示是人能明白的。圣经以文字形式写成,赐给照上帝形象而造的人。上帝能向我们谈论他自己,告诉我们关于宇宙与历史的事,人不是宇宙洪荒的漂泊者。圣经的启示,使人认识自己的立足点,安身立命的理据。基督教不是一套不可传达的神秘经验,我们在救恩根基上,以悔改作为基督徒更新生命的起点,会发展新人,开始属灵生命的成长,去建立与上帝更深切的关系,增长对上帝的认识与知识。上帝的信息藉语文向人传达,我们可藉阅读反复思考,要晓得这道是与不是,而作出信心的抉择。上帝差遣他独生爱子降世,使他的启示更具体、更完备,使他的完美属性更清楚地彰显予人。透过基督的救赎,使罪人与圣洁的上帝联属、和好、沟通。
  国华,活着,是多么快乐的事!活得好,又是多么值得感激的事。我们信靠的是位有位格的上帝,他在他以外确确实实创造了客观的实在的万物,有位格的人。这世界就不是幻象。我们是实实在在活在历史的时空中,可以充分运用上帝在历史时空给予的种种机会、条件,去开拓我们个人的前程、历史,创造我们的人生。人虽然在历史时空的一个交会点堕落了,上帝儿子耶稣亦确实走入历史时空,道成肉身,降世为人,完成救赎工作,为我们敞开更丰盛的人生之门。
  愿我们的眼眸永远闪烁着星光。
慕华

信仰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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