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国华的信（一）》十六·罪与救赎

国华：

　　罪人世界的记载，对许多人来说，是信仰的绊脚石。感谢神！它没有使你绊跌，反而使你更赤裸地面对自己的本相，更深入地去反省人性。不过，你在信里，一再提醒我，定要在这封信里从神学立场探讨这个问题。
　　上帝造天地万物，最后以他自己的“形象”造人把他自己的创世之工推至高潮。天地述说他的荣耀，万物彰显他的美善。神对自己的创造，“看着是好的。”从来没有创造“罪”。那么，罪从何而来呢？
　　人的“形象”，指人性潜存的美善，这种美善是人内在理性的光辉，以及向往上帝的倾向。神学家爱任纽说：“从神方面而言，他能够自始就创造完全的人，因为他凡事都能。但人是受造物，初时幼稚，未受训练，不完全，他的软弱不能承受完全。正如婴儿不能接受比乳更强的营养，同样，上帝纵使起初就将完全的恩赐给人，但人却不能承受。”他认为人被造不是自始就完全，他只有完美的潜质，等待成长。换句话说，单就人是受造物这个理由，人就不可能是完全的了。人的本性不能象神一样完美，他会学习，成长；亦会败坏，灭亡。上帝造人，叫人在历史过程中不断成长。在这过程中，上帝赐人自由意志，叫人遭过试探引诱和痛苦的煎熬。奥古斯丁则认为起初上帝造的人是完美的。人背逆神，使完美亏损。让我们再回到始祖被诱惑的光景。
　　蛇来引诱人去吃神吩咐不可吃的善恶树果子，说：“你们不一定死”，“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上帝能知道善恶。”撒但从来是谎言者和妒嫉者，它谬指神置人于无知的地位中。人拥有上帝荣耀的形象，但受造物必然有它的限制。受造的特性之一就是其局限性。当人不接纳它的局限性，妄想僭越，就引致罪的后果。昔日亚当夏娃希望“如神能知道善恶”，且不信背命的结果必然是死。今天的人一直想扮演神来左右人，与始祖心态如出一辙。
　　很显然，罪是由于人背叛神的意志行动而来。人的意志虽倾向神，却还没有坚定的德性，因此有作相反抉择的可能。人的自由意志，一开始就具有选择正面或反面的能力。这是人类起初的试验时期和道德发展所必须的条件。人虽拥有自由意志的抉择的能力，却没有选择顺命，而趋于背逆。惟一的动机是人要离开神而抬高自己。
　　人是神创造的奥秘。他是受造物，却象他的创造主。他是“如神”的，全出于神的恩典。但虚谎的蛇说服人还要作些事才能变成象神一样。亚当夏娃以为神给予他们的还不够“好”，弃绝了神的思典，选择自行其是。他们不想在成长中为自己解明存在的奥秘，而急于把自己变成“神”。这就是人的堕落。亚当以自己的方法变成“如神”，同时使自己成了“神”，他就不再有神了。“从那日起，亚当子孙在他们的骄傲中，本着自己的努力要恢复神的形象，他们愈想得回失去的形象，对自己表面的成就愈骄傲愈确信，他们对神的背叛就愈大。他们就照自己所虚构的神塑造自己。”德国神学家潘霍华说，这世界正是到处充满了人虚构的神和制作的偶像。这些偶像，占据了人的内心，则影响我们个人的气质、言行，甚至及于整个文化、社会。
　　姑且不论起初神所造的人是完美的也罢，只具完美的潜质也罢，事实上是：人堕落的后果，导致肉体的死，和灵性的死（指灵魂与神分离）。从那时候起，人便是死亡过程中的受造物了。他亏损了道德方面与神相似之处，亦亏损了他本性里趋向神的根本倾向。人不再以神为他生命的目标，却拣选自己去代替神。人与神一向熟习的沟通停止了，而人与创造主之间的藩篱也建立起来了。人被逐离伊甸园，不再能享受神同在的福气。
　　一般人对罪的观念，往往是杀人、放火这些明显的违法举动。但罪也在人的意向里，罪是人对神的律法欠缺依从，以自己为生命中心去抵挡神。圣经原文“罪”的原意是“射箭不中红心”或偏离正道、或人转离正直的身分，违逆合约之意。基本上指人与完美者关系破碎，引至有过有不及，失去中正之道。人类罪的根源在于与上帝的关系破裂，罗马书说：“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人从其本体的美善堕落下来，陷溺其心于自我中心及偶像的世界中。人失丧之后，自己无法重整与上帝的关系，但因有崇拜的天性，而寻找上帝之外的代替品。它的必然结果是失望和幻灭。人类历史就是不断希望而又幻灭的历史。人类在历史起点的时刻，有绝对的自由和善，但始祖堕落后，历史发展中的人类，都失去了实现美善的能力，人虽仍有自由，却无能力全面向善，不能反过来以自由去认识上帝。罪绝不是一种实体的毒素，其原始根源在于人封闭了与上帝的关系，正如陆象山所言：“宇宙不曾限隔人，人自限隔宇宙。”人在自我限隔之后，创造了偶像的世界。
　　“原罪论”，不仅深刻地反映了人性陷溺的现象，且正视人心偏差的光景。这是基督为何要受苦，上帝为何要施行救赎的因由。
　　圣经有一句话涉及原罪意思，即罗马书所说的“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人为自己创造了罪的世界，罪的世界反过来束缚人后代的人生与心灵。罪进入世界，世界就变成人类共创的一种困境。任何人自出生开始，都在这困境中，难以自拔。每个人初生时都潜存有本体的善，但罪亦自始在人心中呈现，与人并存，是人生的一部份。全人类每一个分子，都毫无例外地承袭了这种败坏的天性。人不能用自己能力去加以改变。既使历史上的圣人．当他道德修养到某一阶段时，亦不免为骄傲所胜，或向试探投降。这是人人无法摆脱的困局，也是圣人不能彻底改变的人类困境。因此上帝主动以他的启示、道成肉身、受苦、受死，来承担世人的苦与罪，透过他的死而复活，打开我们与上帝沟通的新局面。
　　在德性的考验上，起初神对始祖有很清楚的警告：“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你吃的日子必定死。”亚当为自己的背逆付上了代价，因为神不能违背自己公义的属性。但因着他的慈爱，他又为人预备了救赎。
　　“若因一人的过犯，众人都死了，何况神的恩典与那因耶稣基督一人恩典中的赏赐，岂不更加倍的临到众人么？”“因一人的悖逆，众人成为罪人。照样，因一人的顺从，众人也成为义了。”亚当失落的神的形象，在耶稣身上再一次寻回，而且完美的显现。亚当敌挡神，欲与神同等，因而堕落、失丧。耶稣本有神的形象，却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已，取了奴仆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踢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神要人藉着耶稣的代赎，与他的生命联合，使人起初失落的神的形象，得以恢复。国华，从人的堕落与回归上，我以为神亦有他的悲伤与欢悦。你终于接纳了耶稣的生命和形象在你心灵里，并愿意成就神的美意。你能否想象在天上欢悦的景象呢？众天军天使的唱和，定非人间的颂声所可比拟。
　　救赎的意义，在于堕落的人不能回复神的形象，唯一的法子是由神取得人的样式来救人。神差遣自己的儿子来到人中间，使他里面神的形象重造地上。他以他的圣洁、无罪之身，温顺的担当神对罪人的忿怒和审判。耶稣死了，复活了，升至高天父神宝座的右边。我们必须先效法那顺从以至于死在十字架上的受苦仆人的形象，才能走上那荣耀的路。没有别法能恢复我们因堕落而丧失的形象。愿我们在圣灵的光中，以痛悔之心承认我们的罪愆、失丧，并切祷耶稣完全的形象能成形在我们身上。接纳耶稣作个人的救主，只是新生命的起点，我们需要不断地接受信心的操练，并成长，使我们生命越发象他。在道成肉身这件创世以来的大事中，整个人类都可以因着耶稣的救赎，恢复起初神的形象的尊严。现在我活着，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因为他的生命活在我们里面，我们也就能照主所行去行，他怎样爱，我们就怎样爱。神让他的儿子成为人，是让我们有遵循的榜样，并明白神的爱多么长阔高深！
　　当天起了凉风，神在伊甸园中行走，始祖听见神的声音，不是如往常一样喜悦相迎，而是躲避他的面。因他们已知道羞耻和害怕。神呼唤人的名字，寻找他，“你在那里？”但人躲避他。这是人类所造成的无可挽回的遗憾，也是人类至今不断重演的悲剧，更是说来冗重而又令人心碎的故事。神在伤痛之余，预言那将来的救赎。神对蛇说：“……又要叫你和女人彼此为仇，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他的脚跟。”这是神对救赎的第一个预言。我们从来是男人的后裔。女人的后裔，指由圣灵感孕、从童贞女马利亚所生的道成肉身为神所差遣的儿子耶稣基督。耶稣基督以他的死的救赎行动，败坏那掌死权的魔鬼，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始祖一方面带着罪的咒诅，一方面带着预言的盼望，忧伤的离开了伊甸园。离开之前，神为亚当和他妻子用皮子作衣服给他们穿。这爱的行动亦象征了救赎。基督如羔羊被牵到宰杀之地，以救恩为衣给我们披上。完成了最高的人类本质。
　　上帝的爱从来没有离开过世界，他的创造从来没有停止过，使他的工作一步步迈向完美。宇宙人生是实现完美的过程。
　　希望这封信不会使你咀嚼辛苦。等你的来信。
　　　　　　　　　　　　　　　　　　　　　　慕华

信仰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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