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历史上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所作所为?
基甸答:
如果我们本着实事求是尊重历史的态度来评价历史上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所作所为,我们一方面不应该否认历史上到中国传教的西方传教士当中的确有个别人犯下过跟传教士身份不符的一些劣行,伤害了中国人民,羞辱了上帝之名;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西方传教士当中也有很多是热爱中国的基督徒,他们单纯为了传扬福音而来,同时为中国人民做了很多好事,对中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我们这些“长在红旗下”的人从小所受的教育,都是把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视为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工具,把历史上到中国传教的西方传教士视为对中国进行侵略的帝国主义者或者至少是帝国主义的帮凶的。以前官方的爱国主义历史教育中有很多传教士“作恶多端”甚至犯下杀婴吃人等惨无人道的罪行的“故事”。即使到了现在,很多人仍然相信那些“挖眼剖心”“剖腹取胎”之类的事情是真实的而且是普遍的。2000年的“十一”,因着天主教教廷(梵蒂冈)为一些过去的传教士“封圣”,激发了很多中国人的爱国主义反应,官方媒体《人民日报》等发布了一系列揭发传教士恶行的文章[1],在网上也引起很多关于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行为的争论。《人民日报》等上的文章,主旨是批判梵蒂冈“利用宗教搞政治”,揭露“封圣”是“精心策划的反华政治阴谋”。梵蒂冈的动机我很难推断,这里我也不打算多谈政治,不过作为一个“新教”的基督徒,我很清楚梵蒂冈并不能代表我自己和其他基督徒,也不能代表基督教。这些批判文章中当然有很多对西方传教士的各种劣行的大量负面的揭露,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并没有“挖眼剖心”“剖腹取胎”
之类的“故事”,而且这些文章也承认“外国传教士来中国的动机确有出于传教热忱,也有为中国人民做了些好事的”。可见即使是官方的爱国主义宣传,在廿一世纪的今天也还是比较注意尊重基本的史实,避免过分的夸大的。这些文章中所揭露的西方传教士的劣行,归纳起来,主要有“参与侵略中国的活动和对中国的掠夺”,“充当侵略中国的工具”,参与鸦片贩卖和不平等条约的签订,“插手中国官场,干涉中国内政”,“借助本国政府的武力及武力威胁,无法无天”,“抢劫奸淫、草菅人命、霸占土地、包揽词讼”,“招纳中国社会上的各种越轨之徒”,“恶霸一方的,强占农田、私设公堂、经营非法贸易,生活糜烂”(甚至有霸占民女“初夜权”和生下私生女的)。。。,等等。这些历史陈述有多准确我不敢肯定,不过我相信其中所列举的事件不会都是空穴来风的杜撰或者道听途说的传言。同时我也相信这些文章列举的少数“圣人”的劣行并非西方传教士中普遍存在的情况,因此并不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我这么讲,没有一点要为那些行为不端的传教士辩护的意思。基督徒信仰的上帝是绝对公义的,任何的罪恶,无论打着何等美好崇高的旗号,基督徒都不应该为之“护短”。我同意马克·吐温所说,那些“搜刮钱财”“用于传播福音”的人的言行,不是“为了上帝”,而是“正具体地表现出一种亵渎上帝的态度”(马克·吐温:《给坐在黑暗中的人》,美国《北美评论》,1901年2月)。正因为他们打着上帝和福音的旗号,他们的行为更容易让人“跌倒”,阻碍人认识上帝,因此更为可怕和卑劣,我深信这样的“神棍”必将在永恒中受到上帝更加严厉的审判。历史上的“宗教(包括天主教基督教)的罪恶”是人性黑暗的表现,在今天的现实当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在美国等地,天主教和基督教“神职人员”仍然时有让人跌倒让人震惊的丑闻发生。这一切的宗教外以下的伪善和罪恶,也许有时可能欺骗世人,但绝对不可能骗过监查人心的上帝。耶稣基督自己清楚地说“你们要防备假先知。他们到你们这里来,外面披著羊皮,里面却是残暴的狼。。。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惟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当那日必有许多人对我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赶鬼,奉你的名行许多异能吗?』我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作恶的人,离开我去吧!』”(马太福音7:15,21-23)“凡使这信我的一个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这人的颈项上,沉在深海里。。。绊倒人的事是免不了的,但那绊倒人的有祸了!”(马太福音18:6-7)。今天的中国基督教,已经绝大部分是中国人向中国人传福音,不再与帝国主义有任何关系了。然而这些不光彩的历史今天的中国人基督徒却不能忘却,不能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就把罪债推给西方人,或者因为我们是新教徒就把罪债推给天主教,如果我们不能以史为镜引以为严肃的警戒,“宗教的罪恶”还会重演,我们同样可能成为假冒伪善绊倒人的“宗教人士”。
作为尊重历史并以史为镜的另一面,我们同时也需要对历史上我们的同胞“反教灭洋”的思想和行为进行反思,对西方传教士对中国的贡献有实事求是的正视和肯定。今天的网上中国知识分子(并不是基督徒)对那种“教案社会心理”已经有足够的反思能力,一方面有对这种心理背后的由于被帝国主义欺压凌辱而带来的“仇洋排外”情绪的同情,另一方面也有对有关洋教士的迷信谣言的非理性化的消极影响的深刻剖析[2]。近年来中国(基督教以外的)知识分子和学术界对西方传教士对中国的贡献也逐渐开始有了很多认真的研究和正面的评价。人们逐渐认识到到中国的西方传教士里面虽然有少数羞辱上帝之名的败类,但也有很多清心爱主、热爱中国、热爱中国人、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中国和中国人的基督徒。他们当中有很多在本国是个方面都非常优秀可以有远大前程的年轻人(如“剑桥七杰” ),却为了爱上帝爱中国爱中国人的缘故远涉重洋来到当时还很不发达的中国,学习中文,研究中国文化,跟中国人一样留辫子穿长衫,把年轻的生命献上,服侍那些卑微贫穷生活在苦难中的中国人,跟他们同吃同住同哀伤同喜乐。很多这样的传教士不但从不涉足“政治”,而且一直默默无闻地在条件极为艰苦的乡下和偏远地区传教,直到最后因为疾病劳累贫穷或者教案默默无闻地死在他们一生所热爱所事奉的异国他乡……范学德兄在谈到西方来华传教士中具有代表性的戴德生(Hudson Taylor)时说,“当我读英国传教士《戴德生传》时,我不仅佩服其信仰之坚定,人格之高尚,更为他那一颗诚挚无伪的爱中华的心所感动。1900年的义和团事件後,他所创立的内地会的教士中,有58人殉难。此外,还有21个小孩遇害。‘房屋、衣物损失殆尽,却无一点怨言。遍查受害者及其亲友的书信,不见一句怨恨、报仇或要求赔偿的话。戴氏主张内地会公物,一概不作赔偿之要求,即使中国官厅情愿赔偿,也不接受。’(P292)直到看到这一页,我才真地相信了印在该书封面上的他的名言:‘假使我有千镑美金,中国可以全数支取;假使我有千条性命,决不留下一条不给中国。’他不仅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中国,也把他的爱妻和子女的生命放在了中国这个祭坛上……我终於看见了历史的另一部份真相:尽管某些西方传教士是怀著民族优越感到中国来的,尽管也有人做了一些坏事,但是毕竟有许多传教士像戴德生一样,他们到中国是出于爱上帝、爱中国人。虽然,他们的宗教知识和工作方法免不了西方文化的影响。但是,他们手中拿的那一本最宝贵的书是圣经,而不是别的什麽东西,他们不是中国人的敌人,而是朋友;他们不是帝国主义侵华的走狗、帮凶,而是上帝的使者、信徒。”(范学德《我为什么不愿意成为一个基督徒》,《海外校园》1995年第12期)传教士的牺牲和奉献,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基督福音在中国传播的种子。传教士对近代中国在文化教育、科学技术、医疗卫生、禁烟反帝、少数民族教育发展和东西方文化交流等诸多方面的正面、积极的贡献,是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抹杀的。今天的中文网上,不但有基督教网站上的很多网帖、资料[3-11],也同时有很多非基督徒甚至“官方”的网帖、资料[12-26]共同见证传教士“博爱惠施”的善行。很多非基督徒学者、网友对这方面历史都不乏公允、中肯的评价,在指出某些传教士中存在的恶行毫不避讳的同时,也肯定那些爱心单纯的传教士对中国的贡献,更有比较深刻的关于中西方文化撞击、交流、会通……的思考。笔者在这里收集了一些从网上搜索到的文帖资料,应该说我搜到的结果仍然只是非常有限的冰山一角,最多只能做“可见一斑”的参考,但是我相信即使是这些有限的网络参考资料也已经可以佐证西方传教士对中国的贡献了。
沧海横流,世易时移。历史走过昨天,中国和中国人走过深重的苦难,今天的中国社会已经更加进步,国家已经更加富强。而基督教在中国却在苦难困境中在几十年没有外国传教士参与的情况下奇迹般地发展壮大,迅猛增长的势头直到今天仍然不减。有人甚至预言中国即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基督教国家”,而中国基督徒已经开始在谈论未来中国(大陆)基督徒到其它国家跨文化宣教的远象。将来基督教在中国的发展,一定不可能回避信仰与文化,信仰与政治,政教分离,信仰对社会文化的影响等等议题。故此我深信回顾反思历史上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对基督徒和非基督徒中国人都有深远的意义。
[参考文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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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godoor.net/jidianlinks/chjs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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