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子成龙 三超 每一个为人父母的都有一颗望子成龙之心。当儿子还在母腹里时，便 天天为之祷告，愿他是个又健康，又聪明，又英俊的小子。儿子降生 后，除了很可爱外(相信每一个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可爱)，其余 的也就是一般般了。儿子小时也无神童的惊人之举。一岁半才学会走 路，三岁才开始说连贯的句子。开始学英文时总把Pizza 读成Puppy， 还以为他发音有障碍；识别颜色时，又总是把红色当成绿色，以为他 有色盲，急忙带他去看医生。在他上学前因忙于自己的学业，几乎没 有花多少时间在儿子的智力投资上。 去年暑假回国，跟姐姐的小孩一比可就惊呆了。姐姐的小孩才九岁， 上的课外补习班名目繁多：英语、写作、奥数；国画、书法、游泳 。。。一个暑假，小孩没有一天闲着。看着姐姐小孩五岁时画的画， 我相信我儿子十岁时也画不了那样好。而他的书法，更让我这个当长 辈的都自觉汗颜。回到美国，便决定也为儿子编织一套“成龙”计划。 请教周围的华人父母们，才发现其实大多数华人也同国人一样给孩子 订满了"成才计划"，只是跟国人的着重点不同而已。 该从何处着手呢？对儿子的学业现在还不需花功夫。每周他们只有两、 三次家庭作业，而每次的作业只要五分钟便可完成。每周的课外读物 (从学校图书馆借回的各类图书)他一天便全读完。儿子的阅读速度已 超过我，词汇量也很大。遇有争议的单词，我和先生都不敢贸然纠正 他--毕竟别人是地道的美国人，而我们却是“老外”。儿子的阅读虽 快，拼写却很差。一手烂字遗传了我和我先生的“精髓”。曾试着让 他每天写十几分钟的字，可他一拿起笔来那份愁苦劲，坐上十分钟也 写不出一个字，一有机会便溜之大吉。我对先生说：让儿子看书如同 让他吃巧克力，他可以看上一、两个小时；让他写字如同让他吃饭-- 天下没有比这更难的事。 对於儿子过多的业余时间，第一想到的当然是送他去学中文。华人在 美学中文热跟国人学英语一般。几乎每一个华人都送自己的子女去学 中文。但效果究竟有多好？我们所认识的中国人的小孩，虽是几年不 间断去中文学校，可跟我儿子一起玩时没有一个讲中文的。去学校考 察，更是大失所望：课前课后听不到一句中文，只有在上课的那一、 两个小时--跟国内学英语完全一样。难怪无人学好中文！一气之下决 定自己教儿子学中文，从国内买来小学语文课本、中文CD、磁带。儿 子偶尔也会兴致勃勃地学中文，可学得一知半解，常常叫人啼笑皆非。 比如你讲下周去干的事他以为是明天；你说要一个月的时间，他以为 是一年。好不容易教会他一句成语：岂有此理，可每次用的时候他总 以为是在说他--我吗？(你-Me?)儿子疑惑地问到。教他“良药苦口” 更是难上加难。在美国，小孩的药都做得象糖一样好吃。去年回国时 总算吃到了“苦口”的药，可是儿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中国 人把药做得这么难吃？学了近一年，能认的中文也就那二、三十个。 当然我们最耽心的还是儿子的身体。美国人个个人高马大，又重视体 育。而我们儿子因从小不好好吃饭，个子很小，班上的同学多比他高 出一头。怕他今后被人欺负，我们决定让他学一点自卫的本领。于是 走马灯似地走访了各种武术馆：中国功夫练得太苦；跆拳道开口闭口 都是Sir，很是枯燥；阿昆道以静治动，借力打力，原本很适合儿子， 只可惜他们课前课后总要毕恭毕敬地对着他们的师祖磕头作揖，让我 反感。最后选中了这家空手道馆--教练是一个美国人，留长发，不修 边幅。他教的空手道集各家之长：跆拳道、功夫、拳击等等，一个大 杂烩。加之所在训练场地是一个体操房，又加入了许多体操动作，每 次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所以小孩很喜欢。老师和家长们也很满足 于这样的结局。一年下来，儿子已拿到黄带。功夫也学了一点点，不 过多是花拳绣腿。下学年想让他学一点真功夫，改学跆拳道。不过恐 怕会很难，不知儿子是否会同意。 在子女的业余爱好上，父母总是照着自己的心愿塑造儿女。先生爱足 球，於是决定培养儿子对足球的兴趣。可惜美国人喜爱的是棒球，最 经典的镜头便是爸爸在后花园里教刚会走路的儿子打棒球。美国又有 自己的美式足球，对欧式足球全无兴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足球协会， 教练全是从英国请来的。按年龄分组，男女一起练。每次比赛男生对 女生，儿子这组总是大获全胜。而每次他总是争当守门员--因为他的 手比脚更能控制住球。一年下来，儿子学的就那几招，而他对足球也 没有培养出更多的感情。相反的，学校搞的活动、教的歌都是与棒球 有关。每次去公园，若遇见棒球训练，他会痴痴地站在一旁看上半天。 我对先生说：明年送他去学棒球吧，入乡随俗。我和先生来美后也想 过入乡随俗，培养对体育的爱好，去看美式足球、棒球比赛。开始是 不懂规则看不懂，后来知道了规则还是不来劲。没有办法只好放弃。 现在我们又何苦逼儿子学他不爱的呢？ 先生喜爱的另一个项目是围棋。儿子从开初就不想学围棋，吵着让教 他国际像棋。我和先生谁也不会，于是先生想出个缓兵之计，让儿子 先学下五子棋。很快儿子的五子棋便超过我俩，先生於是骗儿子学围 棋。学了一段时间，我怕儿子用脑过度，当然也是想到即便学会今后 恐怕也是棋无对手。后来学校课外活动有国际像棋班，立即给他报了 名。从他学会基本规则后，几乎天天缠住我们陪他下棋。我自认为这 一辈子是不可能学会国际像棋了，先生无赖，只有跟着儿子边学边练。 谁让儿子有这样多的课外时间，如不想让他成天看电视、玩电子游戏， 便不得不舍命陪君子。 爷爷奶奶望孙子成龙的心更切。从儿子五岁开始便催促我们送儿子去 学钢琴。至此每次打电话回家都要问到孙子学琴之事。可儿子对学琴 一直没有多少兴趣，于是我们只好来个“曲线救国”--让儿子先跟将 来要随之学琴的老师成为好朋友。至此我们这位教钢琴的朋友每次上 我家来玩都要给我儿子带点他最喜爱的玩具；他的个人音乐会我们也 常带儿子去参加。最后两人总算成了好朋友(为此我那朋友大为感叹： 在国内他拿足架子，人人求他学钢琴；而在这里他还得去哄学生好好 学)。可即便这样，每次问及儿子何时可以开始学钢琴，他总是一推再 推，说是等明年吧。这样一等两年就过去了。 不久前的一天放学后儿子忽然问我：妈妈你会什么乐器，可不可以教 我？我吃了一惊，才想起他们今天有音乐课，可能老师在课上讲到各 种乐器。於是很气馁地说：妈妈什么乐器也不会，但爸爸会弹吉它。 儿子很高兴：“那我可以跟爸爸学吉它吗？”“不行，因为吉它太大， 而你的手太小。”我说。“但我们可以买一把小的吉它。”儿子坚持 道。於是我乘机把学钢琴的事提出来，告诉他钢琴是一切乐器之母， 学钢琴可以学会识谱，训练耳朵的敏锐识别不同的音高。只要学会了 钢琴，其他一切的乐器都好学了。终于，儿子将信将疑地答应从下学 期开始学钢琴。 至于儿子的将来，爷爷奶奶早就做好了打算：当律师或医生，因为这 两项在美国都能赚大钱。我也问过儿子长大后想干什么。记得自己从 小学起就开始写作文：我的理想。小时的理想是当解放军、当间谍-- 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后来又想当科学家、居里夫人--科学救国。。。 可儿子从小就没有什么大志，所有的志向都是为了自己。儿子的第一 个愿望是当迪斯尼乐园的看门人。那时我们一年去一次迪斯尼，儿子 感到很不过瘾，希望长大后来迪斯尼看门，便可以天天到迪斯尼玩。 儿子从小喜欢坐飞机，十几小时的航程他一点也不乏，反觉兴奋。於 是他又多了一个愿望：长大后当飞行员，天天坐飞机。看了电影<007> 和，想当一名间谍，解读密码对他有无穷的吸引力；奥运 会期间想当一名运动员；911事件后想当救火队员；美伊战争时又想当 一名战地记者：那一阵他对新闻时事显出莫大的兴趣与独特的见解。 偶尔也曾有过豪言壮语，如当总统、当牧师，不过转眼就忘掉了。 我知道我的一生有过许多梦，而这些梦想，大部分可能永远都无法实 现。我但愿我的儿子不要成为我的续梦者，去实现我所不能完成的梦 想。他有他的爱好与天性，他的一生应该是为他的梦想而追求。大学 时，班上有几位很聪明但成绩却很差的同学，问其原因，皆因是父母 帮填的自愿，自己对此毫无兴趣。但愿父辈的错不要再在我们身上重 现。儿子现在的所有业余活动都是他自己选定的，儿子的将来也由他 自己去开拓。儿子爱好舞蹈，有极强的表现欲。如果有一天儿子选择 演艺为他的职业，但愿我不会太惊恐，或贸然反对。但愿我能轻轻松 松地对他说：儿子，无论你选择哪样职业，只要你喜欢，好好干，妈 妈永远会支持你的！ 写在六一儿童节前，给所有的父母。 200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