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人生

三超

独自一人驱车驶在雨后的街上，路旁满地落叶。当一片金黄从树上转
到地下时，我知道新泽西最灿烂的季节就要结束了。金秋--最后的辉
煌，来到新泽西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一点。

去年，从坐落在沙漠中的大峡谷州(亚利桑那州)搬到具有花园州之称
的新泽西州，正是最灿烂的秋季。公园里，道路旁及满山遍野纷纷开
始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色彩：红澄黄绿紫，而每一种颜色又有不同的层
次：粉红，紫红，火红；淡黄，金黄，桔黄。。。仿佛在死去之前，
大自然争相把自己毕生的美丽展现给世人看。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多
的色彩，如此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奇妙。

有朋友从北京或南京来，感叹香山和栖霞山的红叶远无法与之相比。
公寓门前有一高一底两颗枫树，每天看作树叶一点点由绿变红，又变
黄，心理有说不出的感慨。当落叶深秋来临的时候，绿色的草坪上盖
着厚厚的一层黄叶，仿佛生机尤存，别有一番味道。

我婆婆和她姐姐在新州的时候，曾天天嚷着要去纽约郊区的七湖公园
看红叶(新州北部开车两小时外)。等看完红叶回来，居家附近的树叶
也开始变黄变红(因为天气暖和，树叶变色要晚一两周)。驱车出门，
无论身在何处，一步一景，感叹得两位老人找不到可形容的词，只是
一个劲地重复好漂亮！好漂亮！

在新州，每一个季节有每一个季节的美。新州的春天，我爱那浓浓的
绿。新州的夏天，我爱她的清爽(尤其是在沙漠里呆了六年之后)。而
当绚丽的秋天结束后，挺立的枯枝也别有一番风味。并且，不久后，
在这些枯枝上又会挂上银色。那时，圣诞的钟声也就不远了。当然，
在所有的季节中，我更钟爱秋天。

我在想，人的一生就如同一年的四季，每一个阶段切然不同，但每一
个阶段都有她独特的美丽。我怀恋学生时代的生活，无忧无虑，充满
浪漫与憧憬，象春天里的一首诗。我也喜欢刚工作时的单身生活，无
拘无束，自由自在，惬意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象清爽的夏季。结了
婚，有了小孩，不再象以前那样爱写诗，也不再是一个成天做梦的少
年。知道肩上的重任：既有为人父母，抚养儿女的责任，又有为人儿
女，孝敬父母的义务。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总是一对(a couple)出现
在朋友面前。这时的你，不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是人生最辉煌的
成熟期：这时的你，比以前更知道热爱生活，珍惜生命。年轻时不经
意忽略掉的，现在来弥补；年轻时精心播种的，现在来收获。那份快
乐与充实，远胜于金秋。当子女长大成人，我们也从自己为之奋斗，
追求了一生的事业上退了下来。这时，迎接我们的不是冰冷的冬季。
想一想可爱的孙子们，围坐在火炉旁听你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还有作
为圣诞老人所带给他们的快乐。。。美国人把人生分为三个阶段：第
一阶段是相信有圣诞老人的阶段；第二阶段是不信圣诞老人的阶段；
而第三阶段是扮演圣诞老人的阶段。自从有了儿子，我们已经进入了
第三阶段--每年圣诞时多准备一份圣诞礼物给儿子。在他的童年，
在美丽的童话中，留一段美好的记忆。

---随想于2002年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