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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kal事件:相对主义的“学术丑闻”
康来昌
学术界、思想界愈来愈接受相对主义。相对主义认为,客观的世界不存在,客观的真假对错标准也不存在。相对主义的流行面孔是後现代解构主义、文化多元主义、群体主义。神学、哲学、文艺批评、社会学大都走这条路。我不能同意这股潮流。只是我算老几?敢蚍蜉撼大树?几百所大学、几千位教授作家、几万知识份子文艺工作者都拥抱相对主义,他们错你对?这种狂妄,不敢当。归有光斥王世贞为妄庸巨子。王笑说:“妄诚有之,庸则未敢”(我是狂妄,但绝不平庸)。归则说:“唯庸故妄,未有妄而不庸者”(平庸的人才狂妄,没见过不平庸的狂人)。不想庸妄,就得虚心学习。学啊学,发现最先进的科学好像是站在他们那边:“这世界是人心建构出来的”;“各民族文化群体的世界观和道德尺度不一,不能说谁对谁错”;“科学无所谓进步落伍,不同时代地域的人,用不同的典范解释世界。大气物理对天气的解释,不比神话中鬼神左右天气的解释更好”。说这些话的大师大儒大哲,动辄引用量子力学壮声色。问过许多科学工作者,都劝我不要被这些哲学家骗了:“没有哪个科学家,是按他们的说法作研究的。”这话当然安慰人。但我也发现,科学工作者一旦沾上哲学,就走向相对主义,像Kuhn和Polanyi,他们原本是出色的物理化学家,能说他们後来错了吗?曾经寄望於RichardFeynman,盼他清扫一下歪风。F大概是这五十年来最聪明的物理学家。他讨厌哲学家的混沌胡言,尤其是附会科学的哲学家。看过他通俗著作的人,都会敬佩他维护真理的能力与努力,和揭穿伪科学的幽默高招。可借F已逝,到处都是吹捧皇帝新衣的声音,我们到哪里找到一个说实话的孩子呢?1996年出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学术丑闻”。纽约大学理论物理教授Alan Sokal,写了一篇吹捧後现代相对主义之文,题目是“超越疆界,迈向量子重力的转换诠释学”。单看这麽晦涩费解的题目,就猜得到S的文章会受到後现代的欢迎。文中他以科学家的身份,斥责一般科学家专横、傲慢:“这些人还抓住并灌输以下落伍错误的观念给世人:即有一个外在客观的世界存在,人可以藉著正确的科学方法,逐渐地、不断修正地得到关於这个世界的可靠知识。”S强调,上述观念“已经彻底被量子力学和一般相对论推翻”。总而言之,“事实是社会和语言建构起来的。”S引用许多名人如Bohr和Heisenberg,又列举最新的物理(如量子重力学)、数学(如fuzzylogic)来支持他的说法,并保证新科学否定了过去“男人、白人、资本主义”的世界观、价值观,而肯定平等 主义、女性主义、进步政治、多元主义,及第三世界的信仰。後现代相对主义的领导杂志“SocialText”如获至宝地刊载了这篇文章。後现代阵营中绝大多数是学文史哲的、搞艺术的、前卫的、东方太极易经瑜伽迷、新纪元、神权主义者,现在有个正牌科学家称赞他们,当然要珍视。他们很快发现上当了。 文章刊出後,Sokal立刻在另一刊物“Lingua Franca”上指出,他在“SocialText”写的是故意的一派胡言,里面所有的“科学证明後现代正确”之说,都是他曲解乱讲,稍懂科学和稍有逻辑头脑的人,应能立刻看出其中的荒谬。他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要暴露,後现代相对主义对科学的错误穿鉴附会,以及它们本身的糊涂不合逻辑。Sokal的恶作剧有点冒险。虽然从题目开始,他就装作迎合吹捧後现代,在一件事上,S露出了马脚(幸好编者没看出):他的文章太清楚明白了。真正後现代,是写不出清楚明白作品的——即使是清楚明白表达自己的立场,或攻击别人的立常後现代的特色就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创世记1:2)。空虚,指空洞没内容,说了那麽多,等於没说;混沌,指内容充满混乱矛盾;黑暗,指看不懂在讲什麽。Sokal引了一段後现代学者Derrida的话:“爱因斯坦常数不是常数,不是中心,它是可变性的概念——总的说来,它是游戏概念。换句话说,它不是某件事的概念,不是观察者可以控制场地的中心起点。而是游戏概念的本身。”许多物理学家,包括诺贝尔奖得主StevenWeinberg说:“我不懂Derrida在说什麽。”我想起一位社会学者对我说,他的美国老师,也是一位名社会学者,有一次大谈Parity原理的社会学意义,讲完了,Parity原理的发现者杨振宁对他说:“我不懂你在讲什度。”以前看这些很有“哲理、深度”的作品,总是深感受挫。看不懂啊!现在愈来愈确定,看不懂,是因为作者也不懂自己在说什麽——“有喊叫这个的,有喊叫那个的,大半不知道是为什麽聚集。”(使徒行传19:32)天真的读者会以为,Sakol说出真相後,相对主义者会羞愧认错。非也,他们不但厚颜反击,甚至认为捏造之文是对的,澄清之文是错的,几位声援S的科学家(包括Weinberg)也被修理。这叫人想起1888年美国有位灵媒MargaretFox良心发现,承认自己过去的灵异作为通通是假的。她的同行立刻指出,Fox的坦白才是假的。二十世纪许多发展都显示,基督教说人有罪是符合事实的。希特勒、斯大林、毛泽东至今有很多“真信徒”膜拜他们。再多的“事实”,也不能动摇他们的“信心”。我想,原因之一是人不愿承认自己错了。追随毛主席一辈子,如果现在同意毛错,那不表示我自己也错?不可不可。这样看来“皇帝的新衣”还不够深刻。它生动描述人的虚伪:明明皇帝没穿衣服,但大家都说那衣服漂亮,我怎麽能落伍,不从众?於是迎合几句时髦评论,显示我很上道。这种假内行,真前进的现象,充斥於现代音乐会、艺术 场所和文史哲书评栏中。听不懂、看不懂,或者根本不好听、不好看,但为了怕别人笑“你不懂”,就紧随众人鼓掌,或作出一些很高深莫测的反应。童话中,小朋友说出真话:“他没穿衣服。”使所有说谎的大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惭愧睑红。真实世界中,说真话的人会被打压、洗脑、消灭的。人的罪恶要比童话中恶劣多了:“我将真理告诉你们,你们就因此不信我。”(约翰福音8:45)“我将真理告诉你们,就成了你们的仇敌吗?”(加拉太书4:16)“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凡作恶的便恨光,并不来就光,恐怕他的行为受责备。”(约翰福音3:19,20)。相对主义者见不得真理,也不承认有真理。 如果正统基督教不复兴,恐怕再多的真正科学家,也无法扭转相对主义的狂潮,因为只有正统基督教肯定客观世界和真理的存在(是神造了世界和人,不是人造了世界和神)。有意思的是,当人(特别是相对主义者)不再相信圣经後,他们并不是成为一个谨慎小心,无一字一句无根据的怀疑主义者。G说得好。人不信真神後,就什麽都信。启蒙运动至今,愈不信基督教的地方,愈迷信。人蛮横不讲理地拒绝基督教,却幼稚盲从,毫不思考地去相信膜拜木头石头,山,海,大河,星宿,死人。就如今日的台湾和“後基督教”的西方,只要不提圣经,树出任何怪力乱神或稀奇古怪的招牌,都会有一大群跟随者。 人不信造物主而迷信万物,这不能怪别的,许多神学家和圣经学者对上帝的信仰,早已“背了真道,比不信的还不好”(提摩太前书5:8)。这里不提基要派福音派的不满。学术界向来看不起他们。提“有学术地位”的学者的不满。 接续Ayer的牛津大学逻辑讲座教授,MichalDummett在“圣经研究对天主教信仰冲击”一文中指出,梵蒂岗二次会议後,天主教拥抱最极端的自由派圣经研究,以致於天主教圣经学者和神学家笔下的信仰,已经没有传统的内容,身为天主教平信徒,他相信,“广大的信徒对传统信仰的消失极为不满,特别是发现,腐蚀来自学术领导阶层”(Flintand Stump,Hermes and Athena pp . 3- 5)。许多科学家平信徒早已有此抱怨,现在连专业哲学家也提出同一指责(参基督徒哲学家协会期刊Faith and Philosophy6卷4号,1989)。我不觉得圣经批判和近代神学一无可取,但绝大多数好像只宜作反面教材。否认地球存在的人,大概不可能成为地球物理学会的会员。可是完全不接受超自然神存在的人,却以神学家圣经学者身份在大谈神学,这不很奇怪吗?他们如要附庸风雅,标新立异,让人敬佩他们的前进,悉听尊便。但非打著基督教的旗号不可?许多神学工作者没有任何立场主见,只是追“流行”,像张岱在“西湖七月半”中所形容的,“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赏月的目的只是要别人看到他去赏月,很有水准),自己累也叫人累。 希望有更多的Sokal揭发真相,纵不能使顽石点头,起码可以救一些人不变成顽石。 (本文转自台湾《旷野》双月刊跨世纪小百科第4期,订阅该刊请电:886- 2- 2363 - 5616,传真:886- 2- 2365- 8019)康来昌台北信友堂牧师,台北中华福音神学院兼任教授。 转自《生命季刊》(http://www.cclife.org)第二卷之第四期
转自《生命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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