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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自由-对奴役与自由的思考之三
思路
自由的动物,身后总是死亡,而 身前则是上帝,当行走时,就进入 永恒,一如奔流的泉水。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 何处是真正的自由?何处才是我们自由的天空? 在奴役的墙脚下,无数的人在那里仰天长叹。集体自由的幻想在乌托邦的破灭后成为了不愿再提的往事,在现实的政治中,依然离着真正的自由是何等的遥远?而个人自由在二十世纪等待着的是沉沦和死亡,一种彻底的绝望和迷失。自由,不是自由的飞翔,只是自由的堕落,一种自由落体,由一种无以克服的向下的力牵引着,抵达深渊。 到底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首先要思考奴役的问题:什么是奴役?奴役的根源又是什么? 政治浪漫主义认为,所有的奴役都根源于政治上的建构错位,因此只要将政治制度拆毁了重新按照人类设计的美妙蓝图建造,那么所有的奴役便可松绑;马克思主义则认为,经济基础是决定政治架构的,所有的奴役是来自于经济的不平等和异化,因此,只要用人为的手段建立一种平等经济体制,那么就能消除奴役;而存在主义者看到奴役更深层的一面,不是一种作为社会人的奴役,而直接触及到个体生存的本底,他们认为奴役来自于与生存相关的世界对自身的奴役,奴役来源于他者,“他人即地狱”便是萨特的一句名言,甚至他们敏感地在他人的目光中发现了异化的影子,于是为了解除奴役,就要解放自身,除去社会的束缚,去实现“真正的自由”;弗洛伊德则认为奴役来自于深层无意识力量与意识的冲突,本我与超我在自我上展开的残酷搏杀。其本质来自于性的奴役,于是,性的释放便是一条简捷的自由之路,肉身竟成为通向自由的“不二法门”,甚至性获得了一种超越自然的神圣性,成为时代的图腾。 上述对奴役的种种考察,一步步从个体外面返归自身,但却还是永远无法抵达。这是因为,这是一个肉身之旅,只是指向肉身的盈亏,恰与灵魂之旅反向而行。而奴役在存在意义上,是一个灵魂的奴役。存在被“非存在”奴役着,而“非存在”就是死亡。尽管萨特将死亡归为一种“必然性”,从而似乎抹去了死亡奴役的现实合理性,但是,死亡作为“非存在”的极至,正时刻奴役着个体,所有此岸的悲剧景观,种种的苦痛和无奈,焦虑和叹息,就是死亡的此岸投影。“有”在无底的“无”的深渊中滑行,死亡以它“虚无”的形式奴役着存有,时间在永恒的死面前的断裂。这就是现实的光景。这样的奴役从两个方面逼仄着人,一是时间的有限性催逼着人的现世生存,二是死的无限性吞噬着人的短暂快乐。前者是以时间之维展开的,后者是以生命之维延伸的。两者互相交织,缠绕,网罗着人心,使人不得自由。 死亡,其实并不是奴役的原因,而是一种奴役的结果。罪,才是奴役的真正原因,也是死的原因。圣经上说,“所有犯罪的,都是罪的奴仆。”(约8:34),“作罪的奴仆,以至于死。”这清楚地表明了奴役是来自于罪的捆绑,而其直接的后果便是死亡,死亡是最后的奴役之果。 这个世界正是一个罪的世界,不管我们如何去掩饰,都无法否认这一点。罪在每一个角落,甚至在光天化日下逞行着,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隐藏着。杀戮和仇恨,从来未曾止息,谎言和欺骗,在各地横行。爱和真理,倒似乎被忘却了,在鄙夷的目光中成为一个个笑柄。正如圣经所说的,“他们都偏行正路,一同变为污秽;并没有行善的,连一个也没有。”(诗14:3)。这个世界的堕落,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罪正捆绑着人类,牵引着走向堕落。 这样的堕落,是从伊甸园里的罪开始的。“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罗5:12),对人类起初生活的简要追溯,便可清楚地看到罪的源流和奴役的产生。 圣经中的创世纪,就是对人类起初生活的记载。在上帝创造世界之后,又按照自己的形象和样式创造了人,人于是不同于世界的其他生物,成为有灵的活人。在人的里面,有着神的影子:神是公义,于是人也有渴求公平的心;神是良善,于是人也有着良心和道德;神是创造者,于是人也有着创造的能力;神是自由,于是人也有着其他活物所没有的自由意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恩赐,是“好的”。甚至给亚当和夏娃,安排了一个完美的居所,那就是伊甸园,给他们以管理世界的权柄。只是吩咐说,“园中各样树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这是人与上帝之间的第一个约定,一个生命之约,一个自由之约。 这里神的约定,并不是给自由设置限制,而是恰恰给自由指明方向。自由,是一个向两极同时延展的坐标,一个指向生命,一个指向死亡。人有选择其方向的自由,但自由并不仅仅是选择的自由,当代俄裔思想家伊赛亚·柏林说,“自由的基本含义就是免受束缚和免受他人的奴役,其他的含义都是这个含义的扩展和比喻。”自由和奴役,是一对孪生的婴孩,他们互为定义,互为确立各自的边界。自由,即是免受奴役,而向堕落的“自由”跳跃,显然是陷入奴役,而不是实现自由。只有在生命之轴,才能真正地脱离奴役,迈向自由。事实上,人往往误用自由,将选择的自由完全替代了真正的自由之矢,从而远离真正的自由,正象吸毒者为了体验“自由的快感”,实现所谓吸毒的自由,而成为毒品的奴役。 在伊甸园中,人因着蛇的诱惑和自身的骄傲悖逆,去实现所谓无约束的选择自由。于是,罪就产生了,罪的后果接连而至,成为人的奴役。人首先生出“惧怕”,害怕见神的面,且用无花果的叶子编了条裙子,躲避神,这就是人弃绝神的开始,人与神的隔绝,这是世界败坏的真正原因。于是,人被逐出自由的伊甸园,只得在世上流浪漂泊,“终日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而且被宣判了死亡,“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生与死的双重苦难开始临到人间。同时,人与神之间的隔绝,导致了人与人的隔绝,亚当与夏娃的互相埋怨和推脱,并导致婚姻中的辖制,上帝对夏娃说,“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也导致了人与自然的隔绝和自然的败坏,“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之后,亚当和夏娃的儿子该隐杀死了兄弟亚伯,开始了人类自相残杀的历史;至挪亚时期,“世界在神面前败坏,地上满了强暴。”至今依然如此,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是罪的源流,罪始于对上帝的离弃和对自由的放纵。奴役和死,于是生成了,紧紧跟随着流浪漂泊的人类。 罪,是奴役的根基。那么,什么是罪呢?圣经上说,“违背律法就是罪”(约一3:4),“人若知道行善,却不去行,这就是他的罪了”(雅4:17)。罪在圣经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表述,离弃神就是罪。因为神是义的本体,而罪作为“义的亏欠”,即对神的背弃。事实上,世俗世界对神的规避,正是导致了神性光芒在此世的被漠视,缺乏神性之光的郎照,罪于是在世上滋长蔓延,牵引着世界走向堕落。而有限的人,若不以神性之维为参照,那么时间的有限无法折入永恒。生命若无神的内住,那么罪的权势无法脱离,灵魂无法释放得自由。而且“罪的工价乃是死”(罗6:23),罪最后的家园,不是永恒的乐土,而是永远的死。 因此,向神性源头的复归,才是自由之路的开始。但是,如何去找寻这样的归家之路呢?这样的复归,其实不是依靠自身的寻找,而只要谦卑仰望等候神光的引导,便能得着生命的充盈。因为,救恩已然预备,圣经上说,“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约3:16、17)。基督耶稣,便是这样的“道路、真理、生命”,引导人进入真理。而“真理必叫你们得自由”。使徒保罗深深地体验过罪的辖制,他这样感叹到,“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但是保罗随后说,“感谢神!靠着我们的主基督耶稣就能脱离了”,是的,“因为赐生命圣灵的律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使我脱离罪与死的律了。”因为,耶稣基督道成肉身,来到世界,以神子的身份在十字架上亲自为我们的罪献上,以神的无限跨越自由相对的两轴,将世人从“罪恶中救拔出来。”于是,人依靠信耶稣基督就得以称义,脱离罪和死的辖制。从而得到永远的自由。人从两个方向跃向自由,一个是从选择困顿的自由坐标原点的起步,二是从堕落之矢的反向复归。这才是真正的自由之路。 我们放弃政治乌托邦的梦想,并不是说我们没有梦想,也不是说我们缺乏政治关怀,更不是我们对现实政治奴役的屈服和投降。我们,只是承认自身的卑微和无力,承认我们在此世无权代替上帝行使特权,我们无法靠自己的智慧去建造理想之国;我们相信并且感谢上帝所赐下的自由,这样的自由住在我们的心里,使我们无法去“奴性地忍耐”,更不会对罪恶姑息纵容,而是“凭着信心说诚实话”,“自由而行”。另一方面,耶稣道成肉身,亲自将神性之维介入世界,我们只要接纳神性之光,来照亮我们的黯淡生活,于是,神与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得以恢复,公义和爱又将充满世界,这将是上帝之国的一个美好投影。而真正的上帝之国,也将在那永恒的日子里,在我们的迎接中真正临在,这才是我们自由的家园,那里,上帝亲自与我们同在。 对个人自由的反省,也并不是说我们甘于奴役,更不是逃避自由。我们,感受过罪的权势,体验过奴役的苦刑,我们深深地知道,我们没办法救自己,将上帝钉死的钉子,反过来也钉死了自己。因此,我们才渴望自由,一种真正免于奴役的自由。虽然,世上还有苦难,还有死亡,我们依然不能在空中飞翔。但是,耶稣说“我已经胜了世界。”也胜过死亡的权柄。我们藉着他,便能跨越死亡,进入自由。在此世的生活,也因着神光的临在,黑暗不再,迷茫不再,选择的困境不再,而是在上帝旨意中得胜的自由,且有平安和喜乐相随。 今天,人类依然在苦难的土地上劳作哀叹,也依然在放纵残杀,“撒旦依然在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人只有重新回到上帝的源头,去寻找自由的根源,才能脱离罪的捆绑,得到真正的自由。自由和奴役的悖论,也在神圣的超越中得以解开。在心灵向无限敞开的刹那,光明便来临了。
信仰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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