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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向生命的爱河——我蒙恩的见证
摩西
但现在基督已经来到,作了将来美事的大祭同,经过那更大更全备的帐幕,不是人手所造,也不是属乎这世界的;并且不用山羊和牛犊的血,乃用自己的血,只一次进入圣所,成了永远赎罪的事。 ——《希伯来书》九章11-12节 弟兄们,我们既因耶稣的血得以坦然进入至圣所,是借着他给我们开了一条又新又活的路,从幔子经过,这幔子就是他的身体。 ——《希伯来书》十章19-20节 赞美圣洁的天父,被用爱子耶稣基督的宝血为我成就了救恩,使我这原来坐在死荫之地的罪人得到了新生命。 在埃及的日子 我来自农村中国的幽暗。我至今无法忘记母亲被抬上灵车的那一刻,我用洁白的毛巾擦去她满嘴因服农药而流出的白沫,亲友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的尸首停在公路边,因为在农村,死在屋外的人叫“半路死”,尸体是不能抬回家的。父亲患癌症死后,母亲到一座寺庙散心,有一个吃素的人说她“刑夫克子”,她说自己已经把丈夫克了,还要克儿子,她选择自杀,当夜就在庙中上吊,垂死时被救下来。之后在四十天中用尽各种自杀手段。她的死亡离我父亲去世三个月,那是1997年的春天,我还不到二十三岁。 那时我贫病交加,发誓要用一个母亲的代价与黑暗的中国文化战斗,永不妥协。 我来自狂躁的左倾文化。我的不幸是生在文革的末期,在我形成自己思想的90年代初期左倾文化仍在中国人的心中阴魂不散。十六、七岁时我狂热地迷上了毛泽东(当时我们班有一位同学每天仍坚持对着毛泽东像早请示晚汇报,写情书时大段引用毛主席语录)。在倾文化充满斗天、斗地、斗人的狂热,复仇与征服的激情,不容异己的偏狭,“自信人生三百年”的自大狂天子意识,只顾目标不择手段的下流和“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不人道。这样的一种文化迎合了自卑者的义和拳精神,充满了嗜血的美感,一下子俘虏了年少的我。我那时渴望救国救民,用一场革命,把自己的鲜血洒在大地上。 后来,这种精神又加上希特勒式的疯狂,记得大学时一个室友与我口角,我顺手把一张桌子拖到面前,一拳头擂下去(把桌子打裂了),吼叫道:“将来老子建立帝国,首先宰了你。” 我来自现代艺术的幻灭之海。1989年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这个消息1993年传到我耳中,那时我上大学一年级。对于生命存在没有意义的焦虑马上笼罩了我,海子“我走到了人类的尽头”的虚无宣言击碎了我的左倾迷梦。我看到一个生命虚无的大海汹涌澎湃,人生天地之间不过一尘土,如果天地宇宙本身没有意义,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人活七、八十岁终不免归于尘土、归于幻灭,那么何必活上这么多年呢?不如趁早了结了! 那时我终日想着是自杀。我去读历史,在历史的尽头是忧伤;我去读哲学,思想的终端是迷茫。于是我就每天在夕阳下的跑道上跑上三千米,用体力的渲泄来驱赶虚无。 这个人生没有意义的幻灭之海是如此汹涌,我曾写下这样的诗,诗中有一个少年人是我的化身,他匆匆忙忙赶去参加真理的筵会,半路上代表虚无的魔王拦住他:“无上无下,无来无往,管他君王富豪,管他青春年少,都要在我死亡的河口聚集,在我虚无的国度中归于无有。”少年人的感叹是:“像是睡梦中折断了床板,又像大海中的小船被抽去底板,听见魔王这样述讲,我的心中着实惊慌。” 我觉得一个巨大的死亡意识降临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降临在我的生命中。然而我不甘如此沉沦,我渴望以青春超越死亡,以我的青春之火为哀老的中国精神迎来一个大时代:“青春是受伤的小动物,且将这青春在我的胸口包藏,走向烈火熊熊的竞技场。” 来到生命的尽头 1998年冬天我来到了生命的尽头,精神与肉体陷入双重的绝境。我带着年少的弟弟到特区谋生,那时我的收入相当菲薄,而弟弟基本上处于失业状态。多种疾病也加在身上折磨我,由于过度劳累,我患上了植物神经纤维疾病,后来甚至有心律失常,稍动一下就心跳得厉害,一想到要见一个人,或有一个人来跟我谈话,我的心就要跳出来。躺在钢丝床上,都能听见心跳带动蚊帐的震动和响声。半夜里惊醒,四顾茫茫,惊恐百般。在绝望中,我只得感叹:“壮志未酬身先死!” 我的弟弟,那时由于迷恋佛教,陷入精神的迷乱中,时常看到人爬满了树梢,城市就要毁灭等幻像。在我劳累一天之后他就会来,逼我离开这座城市。有一次他突然给我留言:“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请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就出走了。 感谢神!他通过新加坡的黄福华弟兄来呼召我,使我有机会看到许多远志明弟兄等人的人书。我口里虽不认耶稣,但别人听见我在梦中呼叫救主。 听到福音的同时,我们单位解体了。于是我扛了一块新华社下属单位的招牌自谋生路,没有经费,而我又不善于拉广告,通过报道搞有偿新闻。我与弟弟一个月只能靠二百五十元维持生活。在最痛苦的时刻,我躺在草地上,真的好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一样。有时我跪下来要祷告,但是心中的痛苦,与对明天的忧虑像烈火一样烧起来,就是跪不下去,于是仰着一张因痛苦而扭曲得土灰色的脸,在世纪末的迷乱中渴望更寒冷的空间。 那时的挣扎是如此痛苦,以至我有时喝醉酒后躺在床上,感到自己生命的血肉被从骨骼上剖下来,吱吱有声,又像一只初生的牛犊被淹没在血泊中,睁眼时分再也看不懂这个世界,看不清来时与去向的路。我感觉我青春的生命已经被耗尽了,心理能量严重不足,没有勇气迈出哪怕小小的一步。又像飞机,在空中耗尽了油料,一头栽向无府的深渊。 那时我白天跟人家谈各种合作、策划,有一次晚上回来车费差一点都没了,只有一块钱,买不到一碗面,只好饿肚子。朋友们来了,我说:“我的心死了!”但是回到房间,我就祷告,我知道我死了,但主耶稣活着。 扑向生命的爱河 一天早上我拾起一张旧报纸,上面说,到耶路撒冷旅游有“苦路”与“哭墙”,苦路就是耶稣背起来十字架上各各他的路。我想起自己的母亲走的也是一条苦路,就跪下痛哭,哭玩了翻开《圣经》,一行黑体字跃入眼中:“耶稣叫睚鲁的女儿复活”。几天后我开始写记念母亲的文章,题目叫“苦路”,写完第一段,一个与我母亲一样的妇女来乞讨,我给她钱,她说:“感谢主!”她是一个基督徒!来打工找不到工作,又没饭吃了,只好乞讨。神是要我看见,大地上一样困苦中的人们都是我的母亲。 我的弟弟在这座城市呆不下去了,只好到别的地方投奔亲友。那天中午,一场秋雨扫过海滨城市,独自走在小巷中,一种生命的苍凉突然涌上心头,回到屋里,我再也无力做饭吃饭了。忧愁与饥饿中,想到海外的弟兄姊妹们也一样经历的绝境,一种大喜乐突然涌上心头——当我失去了所有的亲情、友谊、金钱、地位、前程的盼望之后我还有主,他爱我!我起身去读王路加弟兄的见证,“天涯岁月几苍凉”,一句话重重撞在我的心门上,又是一场感恩的痛哭。 在大试炼中,我忍不住反复发问:“我岂不是耶和华的儿女么?”我的生命像一叶孤舟被漂到了天涯海角,而这时小船又猛烈地进水了。然而神借此破碎我的老我,把我炼到没有自尊的地步,这是他的大爱,不然像我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会来到他面前呢? 一次,忧愁又特别涌上来,我醉卧在草地上,睡着了。脑中忽然出现四个字:“以西结书”,此前我几乎没看过《以西结书》。第二天清醒后,《以西结书》上这样的一段活跃上眼中:“主耶和华如此说:‘我要将香柏树梢拧去栽上,就是从尽尘的嫩枝中折一嫩枝,栽于极高的山上;在以色列高处的山栽上。它就生枝子,结果子,成为佳美的香柏树……田野的树木都知道我——耶和华使高树矮小,矮树高大;青树枯干,枯树发旺。我耶和华如此说,也如此行了。’”我朦胧感觉到主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了。 感谢神!他是信实的,他把我带到了北京,放在一个出版机构“草原部落创作室”中,这是中国90年代自由知识分子的一个主要阵地,高举反对专制主义和“五四”“德先生”与“赛先生”的大旗。我成了这个机构的编辑部负责人,有机会接触中国最优秀的人文学者,也有机会在有较高要求的学术媒体上发表作品。然而,一百余年来中国知识分子建设一个民主、自由、富强的新中国的努力一再失败,其间薪尽火传,几度沧桑,几多悲凉。然而神让我看到人的智慧的有限性,看到如果没有灵魂的救赎,任何出于人的经济改革、制度建设都无法根本解决问题,我们所当仰望的是那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我到北京,弟弟在家中生活无着,我只好每日求主从天上降下吗哪来喂养他。现在,神也奇妙地把我弟弟带到北京,为他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工作,我身体的疾病除了胃病,其余大都被神医治。我写的文集《抚慰黑暗》也得以和另几个年轻人结集出版。 现在神又把我从“草原部落”和“三自教会”中拨出来,让我来单单倚靠他,他也为我预备了很好的牧者,建造我的生命。 我觉得人的生命就像雪一样,本是结白的,然而我们的罪如煤灰与污泥遮盖了我们,使我们成为脏雪。神通过耶稣基督的降卑,通过他的宝血,把我们的污泥——罪洗干净了,使我们重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天父看着是好的,就悦纳我们。 耶稣的福音就是有关生命真理的消息,现在我每日都有赞美与喜乐,我仰望十架,我知道父神有一个无限的恩召,要通过我们去打一场美战,奔跑前头的路程去领取。耶稣基督付出了他的血,我们要付出的是勇气、热忱和信心。直到主再来的那日,在他的施恩座前,我们要:“到时免冠,主前抛掷,忘形爱颂惊奇中。” 我,一个在中国二十世纪下半叶出生的生命,在短短的二十余年中经历了与这个国家数千年的苦难紧密相连,与这个国家一百余年的求索与挣扎息息关的充满血泪与痛苦的个人命运,曾经苦苦追问,曾经来到了生命的尽头,曾经这样真实地死过,绝望过,哭号过。如今我来到了人生一个蔚蓝色的入海口,仰望那一样蔚蓝色的天空,我找到了我自己,我找回了复活的青春! 现在,我扑向天父的怀抱,扑向生命的爱河,求他用爱子耶稣的宝血为我施洗,赐我新生命。阿们! 2001年4月9日
信仰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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