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纪的护教勇士

  
            吕沛渊  
  

基督徒面对罗马帝国的逼迫,真金不怕火炼,坚守真道,广传福音,教会不断增长。有些基督徒立志以笔来护卫真道,着书立说,阐扬基督信仰的真实可靠,除去谣言误会。从皇帝黑德良(Hadrian)在任(主后117-138)时起,到第二世纪结束,这些基督徒知识分子写了许多护教着作,为基督作见证。他们的着作,有些流传至今,弥足珍贵。这些“护教士"(apologists)在教会历史上留下辉煌的一页。

第二世纪的“护教士"

根据优西比乌(Eusebius)《教会历史》的记载:最早的一位护教士是雅典的主教邝德瑞特(Quadratus),他曾写作《护教书》(Apology)上书皇帝黑德良。在书中他见证说:被主耶稣亲自医治的人,有些还存活到当代(第一世纪末)。另一位在雅典的亚里司泰德(Aristides),也曾写作护教书信上书黑德良。

后来的护教士中,有来自米所波大米的塔提安(Tatian),曾赴罗马,他着书说明基督教的优越性,也编着《四福音合参》;在雅典的亚田那歌瑞(Athenagorus)也写作《护教书》以及《论死人复活》;安提阿的主教提阿非罗(Theophilus)写作《致奥图来克(Autolycus)书》,驳斥异教哲学家;撒狄的主教米利都(Melito),其20本着作未能存留;黑格西朴(Hegesippus)是改信主基督的犹太人,收集早期教会的资料,以见证基督教会的真实。在这些“护教士"行列中,以极负盛名的游斯丁(Justin)为代表。他后来殉道,因此被称为“殉道者游斯丁"(Justin Martyr)。

殉道者游斯丁

游斯丁出生在第二世纪初期(约主后110年),父母亲是希腊人。他生在撒玛利亚的Flavia Neapolis(靠近雅各布井旁)。青年时负笈求学于亚西亚省的以弗所,研读哲学。他先在当时仍流行的斯多亚(Stoic)学派门下受教,后来转向亚里司多德(Aristotle)学派,最后醉心于柏拉图(Plato)学派,受其“至善世界"的神秘倾向所吸引,因柏拉图论到“灵魂"企盼“至善者"。

有一天,当游斯丁在海边默想沉思时,遇见一位长者与其交谈,指出柏拉图“灵魂论"的错谬,带领他认识旧约所预言的主基督已经来临,他就悔改归主。他并未放弃以往的哲学背景,乃是得着了柏拉图所企盼的。他认定了基督教才是“那真正的哲学"。此后,他穿戴哲学教师的制服,传讲主基督的福音。

游斯丁后来从以弗所到了罗马。在151年写成《第一护教书》,上书当时的皇帝安东尼 . 庇护(Antoninus Pius),为基督教辩护。几年之后,当罗马城的行政官正在逼迫教会时,他将前书增补续篇出版,此续篇被称为《第二护教书》。另一本名着《与崔弗对话》(Dialogue with Trypho)约于160年出版,这是他与犹太人崔弗在135年间的谈道记录。

游斯丁是第二世纪护教思想家的领导人。他对希腊哲学采取乐观开放的态度,他的护教方法是用希腊哲学的方法,来劝服当时的知识分子归向基督。其后的护教士也效法他的方法;塔提安是他的学生,他也影响的后来的教父爱任纽(Irenaeus,卢昂主教)。游斯丁在基督教思想史上,可称为最早期的思想家,为从前一次交付圣徒的真道,竭力争辩。他在罗马面对异教哲学家的攻击陷害,却毫无所惧,如同但以理在狮穴中,最后他以身殉道,见证了那“唯一的真光"是“世界之光"。

“护教士"的主要论点

护教士们共同的论点是:那些对基督徒的指控,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是出于误会谣传或恶意中伤。他们指出那些诬陷基督徒的恶行,正是罗马异教徒、迷信敬拜假神者所行的。他们也向“犹太教"澄清其对基督教信仰的误解,说明:旧约预言在主基督里得到了应验;旧约的预表是指向主基督;耶路撒冷被毁,显明神定罪犹太教,证实基督教。

护教士们对“外邦异教信仰"的驳斥是:异教哲学家的作品中,有些论点是从摩西和众先知抄袭来的;多神论在哲学上是荒谬的,在道德上是灾祸;异教哲学家们是彼此矛盾,也是自相矛盾。所有异教哲学家所发现的真理,都指向基督信仰,也在基督教里集其大成。基督教是最合理的信仰,有神迹奇事与预言应验做为证据;基督教虽然遭受如此猛烈的逼迫,却兴旺扩张、无远弗届,这就证明其真实性。只有基督教信仰才能满足人内心深处的需要。

总结来说,游斯丁等人陈明基督教不仅是希伯来宗教启示的实现,更是希腊哲学的真正目标。他们指出希腊哲学家所尊崇的“道"(Logos),就是《约翰福音》所说的“永恒的道",道成了肉身,在基督里彰显出来。

基督徒与世界

护教士们所见证的“基督徒人生观",可从第二世纪的一封〈致狄奥格那特书信〉(Epistle to Diognetus,作者很可能是游斯丁)中看出。书中总结了基督徒与今世的关系:

“基督徒与世人的不同,不在于地域、语言、习俗。他们并非离群索居,或说怪异语言,或不食人间烟火……然而,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的确是明显不同,似非实是的paradoxical。他们住在自己的家乡城镇,却只是寄居者;他们参与市民的一切生活,却像异乡人忍受所有辛苦。对他们而言,每一陌生地方都是家,每一个家都是寄居的……他们身在地上,但是他们的国籍是在天上……他们爱所有人,却被所有人逼迫……基督徒旅居在世界上,却不属世界……基督徒寄居在必朽坏的事物中,然而他们注目盼望那不朽坏的天家。正如心灵在饮食之事上受磨练,就必长进;所以基督徒遭受逼迫时,就一天比一天更兴旺。"

这些可歌可泣的护教见证,在当时并未达到什么果效。即使皇帝或官员读了这些,也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在皇帝官员看来,如果这些基督徒抗议受到不公的逼迫,只要他们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效忠罗马帝国,例如向罗马神明上香敬拜,立刻就可以免受逼迫。

马可 . 奥热流的逼迫

游斯丁《护教辞》的证词强而有力,却仍在皇帝马可 . 奥热流(Marcus Aurelius,161至180年在任)手下遇难殉道。在主后165年,游斯丁与一群基督徒被捕,当时罗马行政官罗司提哥(Rusticus)命令他们向神明献祭。游斯丁拒绝说:“思想正确的人,不会转离真实信仰归向虚假"。罗司提哥说:“除非你顺从,不然你会受到残酷的刑罚"。游斯丁回答:“虽然我们受刑,但是我们藉着祈祷,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必然得救;将来在我们的主与救主的审判台前,那是更可怕的与普世性的,这将成为我们得救的确信。"

其他同伴也对行政官回覆说:“你照你的意思办吧,我们是基督徒,不向偶像献祭。"所以,行政官就宣判说:“这些拒绝向神明献祭,不顺从皇帝命令的人,让他们被鞭打,被带到刑场,按照法律受斩首之惩罚"。游斯丁与这些圣徒慷慨就义,为主殉道。

皇帝马可 . 奥热流是出名的斯多亚派哲学家,其着作《默想录》(Meditations)流传后世,是品德修养的名着。他竟然如此逼迫基督徒,实在令人诧异。他的斯多亚信念固然会尊敬忠于信仰宁死不屈的人,但是他对古罗马的效忠执着,使他认为基督徒是危险的革命分子,具煽动力,对帝国有害。马可在其宫廷教师弗朗徒(Fronto)的影响之下,认定基督徒是顽固迷信的反动派,加以打压毫不留情。

另外,在这些年间,罗马帝国内忧外患接踵而至。所以,罗马官员对任何看来会扰乱治安、带来威胁的事件,都特别留意。主后166年对帝国来说是“灾祸年",天灾人祸不断:传染病、水灾、饥荒、多瑙河外的蛮族入侵。许多敌视基督教者,认为灾难的起因是基督徒的迷信作祟,惹动罗马神明的忿怒,降灾来刑罚帝国。这些信奉偶像的迷信者,指责基督徒为邪恶迷信者,是“无神论"(指不信罗马神明)者,以他们为代罪羔羊。在此政治环境之下,皇帝马可自然会要顺应民情,逼迫基督徒。

高卢的逼迫

在皇帝马可 . 奥热流任内,最显着的逼迫在177年爆发于高卢(今日的法国一带),影响卢昂等地的教会颇甚。存活者将逼迫情形详细记录,传送给在小亚细亚的众教会。逼迫的开始,是由暴民引起的动乱,背后有当地的官长撑腰协助。官长们知道皇帝憎嫌基督徒,所以就助纣为虐。后来,被捕的基督徒中有些是罗马公民,上诉该撒。皇帝马可的答覆是:凡是不肯放弃基督信仰的罗马公民就斩首,非公民就严刑拷打至死。

此大规模的逼迫行动中,并不区分年龄性别:卢昂的主教波提纳(Pothinus)年高90岁也受难遇害,年仅14岁的邦提克(Ponticus)也不能幸免于难;年轻女奴布朗汀娜(Blandina)坚守信仰,让他人担心她纤弱的身体,怎能承担如此极刑摧残。布朗汀娜在拷打之下仍忠贞见证信仰,使得其他信徒大得激励。当行刑者用尽千方百计、筋疲力竭,要她放弃基督,或要她承认基督徒聚会中有恶行,她仍坚定的说:“我是基督徒,我们之中没有邪恶"。

结论

皇帝马可 . 奥热流的文治武功,在罗马臣民眼中是好皇帝;但是他逼迫基督徒毫不留情,血腥镇压,令人发指,遗臭万年。护教士们在苦难迫害中前仆后继,以笔卫道,以身相殉、以血证道,留下历史的见证。然而我们也不要忽略,年轻女奴也能宁死不屈、尽忠到底,为主作美好的见证。基督徒不论是知识分子或普罗大众,皆是基督的大使,都要在各处显扬那因认识基督而有的馨香之气(《林后》2:14;5:20)。


原载《海外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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