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课杂感(2002-12)
小灶
(基甸注:作者为加州大学物理学博士,现在Westminster神学院学习神学)
我就读的是韦斯敏思德神学院(WTS)。
WTS在1920 年代因为自由派神学侵入普林斯顿神学院,而由梅钦(Gresham Machen)带领几位教授脱离普林斯顿而成立。几十年来,他们一方面持守圣经的立场,拒绝新派对圣经作为神话语、完全无误无谬之权威的否定,另一方面也保持正统老普林斯顿的学术水平,装备信徒,使得我们可以真正攻破敌人那坚固的营垒,把人心夺回归向神。多年来,WTS逐渐在三个方面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首先是完全从圣经的启示出发,持守圣经无误的真理,同时又完全面对新派所谓历史—文法的高等批判所提出的问题,从而发展出扎根于圣经的圣经神学。其代表人物是魏斯(Geerhardus Vos)。其次是以圣经所启示的世界观为基础而建立的护教学,其代表人物是范泰尔(Cornelius Van Til)。他的学生薛华(Francis A. Schaeffer)更被誉为二十世纪知识分子的宣教士。近年来,完全建立在圣经的基础之上,并与世俗的心理学针锋相对的圣经辅导学亦成为WTS的一大特点。代表人物是亚当斯(J. A. Adams)。很有意思的是,法芸这学期旁听的三门课,正分别是这三方面的入门课程,所以感受非常深,也非常兴奋。特别是圣经辅导学,让她看到许多看似简单的日常生活行为,都可以挖掘出与信仰相关的深刻涵义。而她在读范泰尔的护教学时,竟然不再为这门学科许多时候过分哲学化的分析而困扰,反而觉得是在敬拜神!因为,用范泰尔的一位学生,费姆(John Frame)后来的话说,我们的护教学应该是真正归荣耀给神的护教学。不过,我感受最深的部分还是圣经神学。
我这学期一共选修了六门大课,外加一门为国际学生设立的英文写作,一共是七门。这六门课中,除去两门语言(希腊文和希伯来文)之外,剩下的四门分别是:系统神学导论、护教学导论、新约导论、以及古教会史。系统神学导论主要讲的是启示论和圣经论。护教学主要是讲如何回答慕道友或者反教者的挑战,所以导论部分主要是一些基本观念的建立,比如如何保证坚持圣经所启示的世界观为基础,同时又能触及到慕道者的内心。新约导论分三部分,包括两约之间的历史回顾、新约正典的形成、以及文本批判学(就是如何在众多抄本中找到可靠的原始文本)入门。古教会史则从五旬节教会的建立讲到公元六、七百年,即教父时期的结束。很奇妙的,除了护教学导论以外,其余三门课程都从不同的角度阐述了对圣经权威的理解。
首先在系统神学导论上,我们学到,神学之所以可能,是因为神已经向我们说话,或者说,向我们启示。我们言说,是因为神先已经言说,正如我们爱,是因为神先爱我们一样。而神的启示在历史中的记录,就是圣经。所以圣经的权威,不单单是因为它见证了神在耶稣基督里的启示,更重要的是它本身就是神自己的“呼出”(提前3:16节“默示”一词的原文意思),因此完全无误无谬。然而,圣经的无误并不等于现代科学式的精确和术语化,而是神透过在历史中的人,用人的语言表达出来。比如我们说,“太阳升起来了,”任何人都知道我们要表达的意思,也不会认为这种表达方式有什么错。若有人硬从这里面,用现代科学的方式来解释,说我们在教导太阳绕着地球转,那么这其中所表现出来的不是圣经的问题,而是这个读者的问题。事实上,用我们的阅读材料中的一句话说,正如耶稣基督降卑为人,却完全没有犯罪一样,神同样在圣经中降卑用人的语言向我们启示,然而亦保守圣经免于任何错谬。因此,圣经那通俗、朴素的语言不仅不应让我们对其产生有误的怀疑,反而更应该对神如此降卑的体贴和爱满怀感恩。
不仅如此,圣经作为神的启示,其权威就不是由罪人,甚或蒙恩罪人的集合——即教会,所确立的,而是其本身就有的、从神而来的权威。教会所做的,仅是辨认出(recognize)神所启示的圣经来。比如历史研究中,我们发现可以把新约正典的形成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三个阶段到公元四世纪下半叶,为三位一体论勇敢辩护的教父亚他拿修为止。然而,在很早的一个时期,新约的绝大部分书目都已经确定无疑为正典了,仅有如彼得后书等少数两三本尚有疑惑。而最后正典的确立,也不是如许多错误理论所以为的那样,是由一两次教会的大公会议所确立。事实上根本没有这回事。圣经正典作为直接从神而来的启示,早就已经在那里了。神在古时藉众先知多次多方晓谕列祖,记载下来成为旧约;又在末世藉着祂儿子主耶稣启示我们,并由主耶稣亲自捡选使徒,作为祂唯一全权的代表,记录下这一次交托的圣道,就是新约。所以,无论是新约还是旧约,其“历史—救赎”的特性是与神的启示直接相关的。这些就是我们在新约导论和古教会史上学到的关于圣经的权威的内容。当然,这两门课程的内容不仅仅限于这些。限于篇幅,就不在这里详细介绍了。
从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以来,经过批判性的思维训练,现代人的不信已经不是单纯的在表面上拒绝我们的信仰,而是在思维的基本方式、基本前提上拒绝。比如从大陆过来的都知道,我们对世界、对人生的一些基本看法和观点是有一整套系统所控制的,即所谓的世界观。因此,要有效的面对这样的对象传福音,或多或少我们都必须从根本上入手,挑战对方对世界和人生的基本前提和看法。类似地,信主也不单单是一种情感或意志上的冲动,也包括对世界和人生等基本看法的改变。换句话说,信主是重生,是生命上根本的改变。这就是所谓前提护教学的要点。在我看来,基本上前提护教学就是把我们都熟悉的教导,“信主是生命的重生和改变”比较系统而一致地应用到护教和传福音上。
2002-12